不对。

        而满霜便在此时手。

        武林中的前辈人大多自矜

血，为此剑所伤者痛不生，一剑穿心反而是解脱，佛脉月停轩的杜妆怜杀虽重，其实是另一种慈悲；为拨乱反正不惜与故人翻脸，在剿灭狐异门一役中力最多，乃是杀生佛云云……差不多就是这类的神叨鬼话。

        应风认不得他是山上哪一脉的弟，显然在这段时间里，龙方已募得一批弟兵，与他的料想相去不远。这厮隐匿在如此近，半天都没声息——起码应风未察觉——决计不是庸手，大概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被杜妆怜一瞪惊落，顿时吓破了胆。

        ——九渊使者！

        应风从未听魏无音提起过她，但他也拒谈关于妖刀之战的其他分，很难判断杜妆怜在其中占得多少地位，只有韦太师叔某次听他和龙大方聊得起劲，冷冷哼笑：“你要相信世上有拿着救人刀的祸世大，那么英雄拿着以凌人著称的剑，岂非理所当然？”两小面面相觑，顿时无言。

        应风忽然醒悟：这帮人恐怕是运古拉联的派系，显然在这段时间致力丰厚羽翼的不只龙方而已。以运古绝不人的别扭，“风云峡麒麟儿”既死，降界大权复归于幸存的使者，没有了羽羊

        另一名着四角半面的九渊使回怒：“她……这婆娘杀了祁师弟啊！你他妈的还别动？”应风认他的声音，暗忖：“运古也来了。发号施令之人……莫非是龙方？”不知是不是久未听闻，只觉不像。

        从应风的角度，无法看见微转过面孔的杜妆怜的表，蓦地浑一悚，霎那间仿佛剑气透也似，那跌落树的九渊使面无人，如遭雷殛般向后一弹，撞上树的瞬间鼻溢血，仿佛因此回过神来，落地连带爬，嘶声叫：“龙方师兄……救我……救命啊！”

        运古不听人话的病依然未改，尤不听龙方之言，反间已提着长杆“璜余谿钓”窜，周围七、八人似以他为首，也跟着掠阵，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过片刻，最终全冲了过来。

        杜妆怜嘴角微扬，目光移向院墙边上的一茂密树冠，但闻沙沙轻响，忽然砰的一声摔落一条人影，浑黑衣黑甲、鱼密扣，左臂着似蝉似鹫的奇特手甲；尽脸上覆有泛着金属辉芒的独角半面，应风仍能清楚看见面里瞠圆的睛，以及半面撑张至极、却发不丝毫声响的嘴巴。

        他的喝止像起了反效果，连原本迟疑的九渊使者，也跟着奋勇争先起来，各擎兵，飞也似的扑向杜妆怜，要为那惨死的“祁师弟”报仇——

        指地的红缨枪尖如毒蛇般昂起，抖开漫天星闪，如游龙、如电蛇，旋绕之声不绝于耳。应风才惊觉满霜的实力藏得比所想更深，小的躯倏已不见，旋搅的枪芒一吞掉红衣白发的窈窕女郎，全不给对手剑的机会——

        “别动！”藏于暗影中的龙方暴喝。

        （果然是龙方飓的人！）

        枪势不及收束，持剑扬发的红衣女郎已现在另一，仿佛两人交错而过。言满霜急急回，枪尖疾飙，杜妆怜舞剑接过，却不闻金铁交鸣；一霎，御风飘飘的大红袖衫忽至树，铓血剑青芒一闪，一血带着满面惊骇的半面人冲天而起！

        剩余的九渊使者从周围的草丛树等隐蔽现，约莫十余人，个个带鬼角半面和破魂甲，手持兵刃，杀气腾腾，显然是为惨死的同伴报仇而来。忽听一人沉声喝：“……别动。”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份，面对晚辈率先剑，简直闻所未闻，但杜妆怜似乎全不把这些江湖规矩放在里，着毫无心理负担。想起韦太师叔所言，应风倒也不觉意外。

        然而，连韦太师叔也不谈妖刀、不谈狐异门，更加不谈“红颜冷剑”杜妆怜。

        “照你说，就算我乖乖听命，你也不打算留活了。也是，毕竟一派掌门、六合名剑在列，这等杀人越货、觊觎别派绝学的勾当，在江湖上要如何立足？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这满林的奇弟，你也尽要杀了么？”

        满霜双手持枪，靠后的右手置于腰畔，左手打直，令枪尖垂地，腰略沉，看似放松，实则已好接战的准备。只听她淡：

        漫天血瀑浇落间，杜妆怜一回便回到原本所在，堪堪接住言满霜的枪尖，铿击声密如连珠，竟无一记落空，犹能听见女郎笑语如铃，带着令人发麻的清冷：“全杀便了，有甚麻烦的？愚笨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