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门被里面的人拉开了，“是谁啊？你……”两人都不约而同愣住了，正说的话像生生被噎住了，开门的是个少妇打扮的年轻女，鹅脸眉杏，发挽着双飞髻，捻金丝宝石凤衔珠，形挑，着橙窄袖锦鼠袄，鹅黄托边绒裙，形容傲富贵。

        她和夜雪打了照面，只见她的表从闲适到疑惑到吃惊，再到最后的沉静，不过短短一瞬。她稍稍犹豫地回往里屋瞧瞧，才完全打开门，低声说：“你来吧，放轻些，他刚睡。”

        夜雪，转屋，轻掩上室外的冷风习习。

        了里屋就变得和起来，药味郁。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慢慢拨开一合陇的帷帐看了去，不看便罢，看了反徒增心里的难过。梅尚之躺在床上，额前汗湿的发凌乱，他脸苍白中透着一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生怕惊扰了他，才连忙拉好帐走到外间去，顺手拿起蒲扇给正在煎药的小炉扇火。

        没几就是被兰妃卿接过手来，她看也不看一，仿佛在宣誓主权所有，“还是我来吧。”她的动作熟练迅速，这么说，大哥说的照顾尚之的“故人”，就是她。对于“曾经”的意中人，照顾起来自然也认真许多。

        两个女谁也没有说话，各有各的心事。直到药煎好了，兰妃卿垫着布把药汁倒瓷碗里稍微晾一晾，瞥了夜雪一，问：“门主今天还没回来？”

        夜雪摇，语气平淡如，“没有。”她既然这么问，就表示她对大哥的行程远比新上任的“夫人”清楚，作为属来说却是僭越了。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尚之他开始烧，凶险得很，几乎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兰妃卿突然转话题，压低的声音也无法掩饰她的不满。“那天晚上，你在哪里？两个大夫都说要靠他的造化和意志才能熬过，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拉着我的手，嘴里喊的却是你的名字……若不是你，他岂会伤重至此！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害他！”说到最后，她匆忙别过去以袖掩面，似是在泪凝咽。

        “那个夜晚……”夜雪的目光飘向闭合的床帐，想笑却笑不来。“是大哥的新婚之夜。”面对她的不解和愤怒，她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她觉得自

        己确实欠了梅尚之太多太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新婚夜？门主娶亲？”

        “嗯。”

        兰妃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阴谋或谎言的踪迹，除了坦然和哀伤，竟然再无其他。她蹙眉，好一阵才恍然大悟，凝起一抹了然的冷笑，自言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手段的确明，原来他早就看来了，什么都知可什么也没说……”

        不待夜雪思索，她就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亲起来。“你看我比起往日有何不同？”

        她知这肯定不是某人突发奇想决定搞好关系，见她角眉梢颇有得意神，心里更觉得怪异，遂没有言语，任其继续说去。

        “嫁了人的要挽发梳髻，这是规矩。我原先同别人立协议，他力帮我，我委于他。”说着，意识地摸摸空落落的肩膀，怅怅叹息。“我知他早已心有所属，反正我对他没有，所以只要他新娶的女人不是来和我争权，我也不会多难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