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回看去，因为来观赛参赛的人实在太多了，偌大的药王庙能抢到个位置极佳的歇脚很不容易，因此条件就寒酸了，搭了个布棚，垂着青帐幔，里摆着人榻，此时人榻上的顾十八娘正眯小憩。

“这是在什么？炒黑栀香附汁……莱菔香附汁……”

因为到了最后一份，也是决定最终结果的一份药，全场都肃静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十位药师上。

“快说呀！磨蹭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是满分啦！”信朝凌一脸轻松，打了个呼哨喊。

接来果真没有再过柳款的分数，随着锦旗的增多，台上尚未评鉴的药减少，气氛变得越来越烈，烈之中反而有些凝重。

信朝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闹，跟着人大呼小叫地喊了一通，才意犹未尽地站回来。

药师们围上来，四散看，一面低声说。

他的心里反复响着这句话，视线牢牢地盯着在台上缓步移动的十位药师，只觉得他们走得格外的慢，又想他们永远走不到最后一份药前，在急切地想要知结果，又怕知结果间煎熬，手心里密密麻麻都是汗。

这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骂，这个药师的名字是彻底被人记住了，自此后他休想在药界讨生计了。

“料十九味，这个跟大家的一样……这香附……酒制醋制盐童便……咦……这是……”康老默默地在心里念着，目光扫过这些药，神一顿。

这一届大药会的药师排名上就要炉了。

顾十八娘并没有睡着，她也听到了信朝凌的话，嘴边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信朝阳不由回看去，幔帐拉开，人榻上顾十八娘依旧合目斜倚，神泰然，如同

“这些是什么？”其他药师也过来了，其中一个伸手在一个药碗里一沾，“这是，小茴……小茴和香附……”

大熟地都没用姜汁蒸、醋元胡炒得都炭了……连我这个不是药师的都能看来，你还好意思问！”站得近的几个药行的少爷叉腰喊，一面啐了几，“这种货，也能混到第二场来……”

“我会是第一吗？”被无数药行派来的人拥簇着的柳款此时从长椅上站起来，面上难掩紧张，“会是第一吗？”

“不就是九十嘛……”信朝凌不以为意，“九十又怎么啦，上次他不也是九十，咱们顾娘一，他就一边去……”

康老第一个停在了最后一份药前，他竟不自觉地深了一气，目光扫过前的经过不同炮制的密密麻麻的一堆药。

“柳款还是最分啊。”信朝阳轻声说，看着那随风飘动的锦旗，锦旗排在第一，而上边的分数也是目前的第一，九十！

场外观看的人都知顾娘最晚交药，但他因为一直留意，所以知顾娘这是因为中途换药的结果，换药就意味着她的炮制了问题，不得不另辟蹊径，但七制香附有严格的炮制规矩，换了还能叫七制香附吗……

这一份明显比其他人的药要多了很多……

信朝阳一向淡然无波的脸上也微微波动，握着茶杯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而最早站在那里的康老此时反而不动了，神变幻。

他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胜利……

多了多少？康老意识地默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