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思神都时年仅三岁，再怎么仆从简单，乳母、婢、伴当、侍从还是有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约二十个人，大王病故前唯恐这些人无所依靠，特地上表，愿将所有浮财分给自己的婢和随从。

“绿娘……我不想去……”自从中秋受了惊，冯寿瑜就一直有些恹恹的，好不容易才熟悉起来的同龄玩伴冷不丁全被撤走，更教她惶惶难安、不可终日。

清宁殿办事雷厉风行，两日不到就将圈过的伎工名册悄悄送来了承恩殿。如今太常寺中挂名的歌儿舞伎、乐伶杂工共六百八十二人，三月过的计二百一十九人，逐一排查肯定是不可能的，时间上也赶不及，所以薛廷取了个巧，将范围一步圈缩在了‘功名官之后’。

传说章显太（先帝的同母三哥）就因人告密被圣后赐死，先帝登基第一个月便将那名人找了来，夷其九族。换句话说，普

乖乖站着穿好衣裙，冯寿瑜没再说话。生在深养在深，有些事耳濡目染，不必言传。就像她知最近里势不对，三娘的心其实明白，这不对是因为自己当时说错了话。

“有位狄迪氏乳母的夫家就姓白，这个白真大概是她的继或侄。”神都城里姓白的胡儿多不胜数，可有幸被鄯思特别提，请圣人、太女多加看顾，‘莫使财败儿真之手’的，大概就这一个。

她不小心害了太女，所以太女才拿她的人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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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罗侯麾猛将辈，这个剌思磨不算最挑的，勇力上等，心智判断却只中平，好在从小跟着雍罗侯长大，分资历很能压人一。鄯思归一赤枣团花缺袍，踌躇片刻还是领了他的：“届时你只一刀砍我的脑袋，回去向王请赏复命。”

剌思磨这才笑了：“那如今怎么办？周朝人到底什么意思？”

只知刀剑无，别叫老发现什么不对，否则不必问王，我先一刀先结果了你。”

女学一事正如冯献灵所料，很快在神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两位公主的伴读皆遭训斥，几位到年纪、该封爵的宗女也没了文，京中有女儿的宗亲都被牵带上了，承天门前带着王府徽记的车日日不绝。

“白……真？”饶是冯献灵记绝佳，见到这个名字也不免迟疑了一会儿。殿中半晌静默，殿倏地目一凛：“鱼兴，将孝诚二十八年，安息大王病逝前的那封奏疏拿来。”

本就病弱，再添个痴傻顽愚、不堪教化，传去成什么人了？趁早发作来也好，省的将来至尊拿她们气。

通人没那个胆量私通外朝，有心人也不会相信他们这些无浮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更倍无力，殿的行事准则里从没有过‘知难而退’这四个字，不得到是能力问题，肯不肯就是态度问题了。如今三娘的样，别说训话呵斥，略沉一沉脸就吓得不能言、面白如纸，不知的人见了，还以为天家贵主都是如此。

姚琚张了张嘴，有心想问为何不怀疑在场的女太监，又怕自己误了她的事。

“前朝立国时接纳了不少外领、降将，甚至有为封官举族来迁的，孙孙繁衍生息，就算一时没落，与寻常胡商的交际圈还是天渊之别。”她飞快的翻看着名册，不忘向他解释，“自先帝时起，私倒中消息就是重罪，一个不好会祸连全家。”

冯献灵记得很清楚，十名伴当负责将他的一绺发、随银刀送还故土（大概是安息的某种葬仪，好让逝者魂梦安息），娘和婢女们各自领赏，愿意嫁人的就回家自行嫁人，至尊为了显示恩厚，每人额外多赐了两匹绢布。

夜后承恩殿灯火幢幢，冯献灵草草用过晚膳，肩披一件外袍与姚琚分坐在书案两侧，一边斟酌着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化洲橘红。

伴读们才因失职怠惰被太女怪罪，女史们哪敢由着公主的，不教她读书？你一我一语的纷纷劝：“太女殿也是为了公主好，公主乃至尊血脉，天潢贵胄，岂能被外人带坏了名声？”

他知她是上来了，皇太女行事果决，说一不二，经手之事必要到好、到底，无奈之余伸手试了试玉碗的余温，太女妃脆换了个话题。

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教姚琚既好笑又心疼，忍不住言宽了两句：“滴穿石非一日之功，三公主毕竟年幼，慢慢教也来得及。”

冯献灵肃容摇：“都六岁了，再这样蹉跎去，册封、阁时怎么见人？”

殿实没想到，给妹妹作老师竟比理朝议政还辛苦——自己从小勤奋，元元虽说态度懒散，天资却不算愚钝，妹三人中止有寿瑜，越教越怕，越怕就越记不住，接连几日‘陪公主读书’，累的嘴角都皱起了。

意思……二王沉一会儿，也笑着回说：“老的在观望，小的也在观望，大约就是一时半会儿急不得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