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微笑着奉上药碗：“阿耶宽心，儿省得。”

那也足够骇人听闻了。殿与姚琚对视一，笑：“这却是孤少见寡闻了。”

受到表哥神鼓励，罗婉鼓起勇气又：“殿有所不知，此人与妃君格迥异，十分狂傲不羁。臣女等初神都便听坊间传言，说他日日宿在馆，与歌女游侠狎昵玩耍，还曾当众与人打赌，自言今状元早已是他中之。”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谪仙楼附近住着不少歌姬舞女，稍一打听就打听了许多韩君轶事。

‘何为女学？女如何学？不外乎贞、静、礼、勤，什么诗文礼乐，牝鸡司晨耳。’

薛廷素有咳疾，年前就开始施针用药，昨日朝会上面尤其不好，是以冯献灵微微有些提心。

“不过是坊间传闻，”罗苏氏笑着截了话，“不足为信。”

“也不是什么大病，”薛皇夫肩披一件绀青金边常服，散发斜坐在榻上，“每年冬都要闹这么一场，阖都习惯了。倒是你，近来事多，又冷交替，别累病了。”

午前罗苏氏携罗婉拜见，几番寒暄过后，话题不可避免的绕到了本次大比上。经过上次短暂的相，表妹对太女殿已不像初见时那么惧怕紧张，言谈间颇有些自然而然的亲近：“这个韩侑在江南东颇有盛名，并不逊于表……妃君，因其虚长几岁，前年又娶了崔家女儿，名望日盛。听说苏州刺史、六郎中都很乐于与之结交。”

冯献灵放茶盏，杏微眯：“娶了崔家女儿？”

若她没有记错，今年卢家、李家、杨家、荀家都有弟场，彭十八娘的堂兄也名录其中，这位韩君简直自信的过了。

“你方才说，六郎中都乐于与之结交？”

五姓之首、清河崔氏，‘门榜盛于天，鼎族冠于海’，当年连王皇孙都不放在中，如今却肯将女儿嫁给一介寒门？

草莽寒门，仗着才名与相攀得贵女，却丝毫不知恩、不懂收敛，终日花着妻娘家的钱狎宴游，几个孩都丢在岳家不闻不问，甚至……公然言诽谤过女皇和太女。

一时纵的后果就是清醒后颜面尽失（……）。她都有些埋怨自己了，若非饮多了酒、若非在床上，那番话是决计说不的。好在姚琚没有表现异样，去甘殿向母皇请过晨安，两个人相携往清宁殿探望皇夫。

这个‘旁的事’自然是指西北战事，正当年节，战报仍频频送中。冯献灵低眉莞尔：“阿娘若有吩咐，儿自当竭尽所能。”

冯献灵面不改，与她们重又聊起了神都胜景、珠饰绫罗。

这话意味深长，殿霎时一静。皇太女耳尖通红，几如透明：“回耶耶的话，老师教诲，儿片刻不敢忘怀。”

薛廷嗯了一声，转又提起不久后的闱：“事不巧，陛正为旁的事忧心，今年天想必有的忙了。你切忌躲懒，万事勤勉为要。”

时人才，有才之人多半脾孤拐，但尚未开考便敢放此厥词的，殿还是生平首见。

罗苏氏忙：“娶的是南祖崔的十六娘，并非清河大房。”

论理，亲戚前来作客是该拜会主人的，奈何皇家规矩森严，女皇皇夫是谁都能见的吗？姚琚只得代为谢过：“多谢父君赏赐。”

薛廷这才噗嗤一声笑了来，几将药饮尽，还伸手拿了颗蜜渍的青梅吃：“今日你舅母，恕我少陪了，一薄赠不足挂齿，劳你替她收吧。”

“原来曾公然抨击过女学，我说你舅母为何如此紧张。”午鱼常侍亲自将人送回了十王府，又暗访查问了一圈，确认罗娘与其母并未受人刁难方转往天津桥南去。

阿耶瞄了瞄她的睛，不是很宽心的：“你老师从前教你，凡事知节制方长久，可还记得吗？”

一旁的太女妃也着上前一步：“请父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