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弼沉默。

说了这一句，那张石饼似的脸竟像是突然有了血，一句也不等沈栖闲回他，一反，大踏步地走了。他的跟在后，一步一个脚印，竟是和主人一样的踏实。

得了主，但听他保证，还是中的，极为真诚地，“果真如此，我便要多谢你。大梁百姓也一定不忘玄安帝的仁德。”

沈栖闲打开油纸包来，里面有香花生，葵花籽，糖炒栗，全是他吃的，甚至另一小包里，还有炊饼和肉，饼、肉都是乎的，一看就是一大早赶去买的。炒货没那么早开，想是昨个晚上就备好了，沈栖闲重新将油纸抱起来，滋滋地上了车，却不知一城门，从此，就是两个世界。

“啪！”地一声，商承弼拍案而起，说话的人缩了脑袋，满朝文武却山呼如，“皇上三思！”

商承弼的心都是空的，小顺的退朝话音还没落，商承弼却像是魂魄都被走了，他定定立着，脚是山呼万岁的群臣，目外是据有四世的江山，他听到自己用一种特别杀伐决断的声音问，“狄人渡江，兵力几何，

“皇上，江山为重，儿女私为轻啊！敌人都打上门来了，兄弟阋墙，外御其侮，您连一个男都信，难不信曾经逊位于您的亲叔叔嘛！”

“皇上，狄寇屯兵大散关，陈师江北，战事一即发。”

沈栖闲，正要说什么，却又有伙计说卫老爷急叫他回去，想是北狄兵之事，这位明的老爷又见到商机来，于是，沈栖闲也不打扰，自去收拾行装。

“皇上，敌人已到，靖边王父却依然被困城，请皇上准王爷领兵抗敌。”

商承弼紧紧攥住了拳，立即又听一声奏报，小黄门急步跑来，“皇上，临渊王府今早突然摘了匾额，合府人去楼空，临渊王金印旋在廊檐上，门前挂大楚旗帜，晋枢机，反了！”

卫衿冷听他如此郑重，一向厚脸的人倒不好意思起来，笑，“都是自家人，你又客气什么。”

“圣上，据探回报，北狄狼主赫连傒现在就藏在临渊王府，与逆贼晋枢机公然，请皇上即刻派兵封府，擒贼先擒王。”

当天晚上，卫衿冷都在卫家本家，沈栖闲也不是小儿女，知他忙，便当即留书自行，却不想走到城门，卫衿冷居然打来。他一生不曾当街纵，即使今日，还是绕得小路，沈栖闲在城门见到他，见他满面风尘，衣裳还是昨天那件，不禁心起来。

第145章桂心

商承弼长直立，俯瞰群臣，“临渊王绝不会背叛朕，朕，比你们都知！知！”

商承弼冷笑声。

商承弼不动声。

卫衿冷轻轻，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沈栖闲本想说今日就走，但听他语中隐有不舍之意，不由，“明天。”说了明天，又后悔起来，“你明天要盘账，不必送我。”

卫衿冷依然是一脸的严肃，像张石饼似的，直直站在那里，沈栖闲待要说两句，他却是在膛里拿一大油纸包的心来，“米家的炒货，你路上少吃些，当心上火。”

话音未落，前线战报急来，报信官满脸都是血痂，声嘶力竭，“十九日夜里，赫连傒令渡江，五万大军漏而来，刘大人死守不敌，承庆失守，淮州与宿州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