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翟声音略有些沙哑，话语低沉：“将军说，他死后，不必为他刻石铸铭，也不必修筑陵墓，受人祭拜。他一生在人世间不尽如意，但求尸骨掩埋在深山之间，图个安宁平静。”

“少爷，老爷这些天饭也不肯吃，汤药也不肯喝，还非要撑着说自己没病，”张晋抹了抹泪，“这可怎么好，看着年还没过完，老爷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也罢，就依百里将军的遗愿吧。”皇帝轻抚颌，睛望向雪光映照的殿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澜紧拧着眉：“这些天该说的该劝的我也都说了，可惜没用。无论如何可不能由着他这么瞎折腾，不行就趁他睡着了给他灌参汤，或者再请王太医来安神散。”

昌朔十八年，元月新年的时候，原本喜气洋溢的泰安在某个清晨，陷了一片死寂。穿着崭新朝服的文武众臣在殿中各个噤，有些呆滞地望着玉阶上的皇帝，皇帝紧紧抓着手中的战报，神僵了片刻，缓缓：“你刚刚说，百里将军过世了？”

“也只有这么着了……”张晋蔫蔫地应着转过，正看见门站着一个大英的年轻人，忙问，“你是？”

第41章尾声

青年礼貌地低了低：“在有要事求见岳公爷。”

王被这凶猛的枪势惊到，抬却正对上男人惨白的面，他虽然有些疑惑，但也立刻反应过来，趁着这个机会举剑直刺百里霂的颈项。

随着战鼓雷雷，汹涌的两军人冲到了一，重复着相似而又陌生的厮杀交战。这场战事被完整地记录了来，战争中伽摩损失惨重，退回关外，西域的战端暂且消弭。而在战事最危急时挽住狂澜的将军，史官重新记录了这个名字——百里霂。炎朝的历史中，这位将军只占了悄然一角，但关于此人一生的评断却在后世众说纷纭。

皇帝又静默了一会，忽然站起来，长叹：“老天又收去我一肱骨。”他低看向尹翟，脸上隐有悲意，“将军留什么话没有？”

思绪至此，百里霂的脸上泛些寂寥的涩意，他息着抬起左手挑起了长枪。伽摩王惊觉手中的剑突然猛震起来，男人手中的枪杆如鞭，以巨大的反弹之力开了这致命的一剑。百里霂猛地坐直起，长枪如电，直指伽摩王的眉心，他低声：“迟暮如何，白又如何，有生之年与我沙场相遇，再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岳澜不耐

元宵过后，建墨城东，睿国公府门前几名小厮正弯着腰扫雪，门后冷着一张面孔的正是岳家少爷，看样心不好，与家张晋在低声说话。

尹翟俯在玉阶，用力了：“将军旧伤复发，又加上连日征战劳苦，在归程时一病不起，最后……不治亡……”

金铁撞击声响得突兀，百里霂被对手大的膂力压制住，锁骨的旧伤犹如刀翻搅一般剧痛，角力之时，剑锋隔着枪尖又近了一寸。生死的瞬间，百里霂竟突然想起年少时在与皇们一起听太傅讲书，讲到前朝老将战死之役，老太傅曾颤声慨：人间最可叹之事，莫过于红颜迟暮，名将白。而他年少意气，听完这课，却是悄悄窜到了前面，在太傅桌上留一行大字——老而不死是为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