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贺上元节的客人大都被请到了庆安堂大殿中安坐，这位穆王同他先前那位贪的兄长不同，总显得有些淡泊，待客的只有宴席酒，却没有歌舞助兴。好在前来的客人也不是为了观看歌舞，只是为了借机博得穆王的青睐而已。

仆役们摇摇晃晃搬着那些沉重的箱走中堂，一路还要小心着，不要被走廊两侧摆放的礼绊倒。事实上，从王府前厅到中堂再到后院已经码满了各礼。远远看去，一片镶金嵌玉贴着大红绸纸，十分喜庆。

穆王府。

这座阁楼上的椽条皆是紫光檀打磨的木料，一片沉黑如墨，故而唤作墨雪阁。此刻飞檐结了冰凌，透了木料的颜，便如墨冰晶般晶莹沉透。此时的窗，有一人正翘首仰望，他瞳孔的颜黑而深远，与那冰凌并无二致。

府，墨雪阁。

卫长轩看着那几个字，像是呆住了。过了很久，他才伸手，缓缓上了石碑。他摸索着每个字痕迹，那些的刻痕仿佛穿透了他的手掌，如同一抹寒芒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心底逐渐清晰。

“主。”唐安在他后轻声，“该更衣了。”

卫长轩跟着他了，他拿过列炎手中的火把，向残碑上照去。只见残碑上的字迹棱角锋利，确实是金铁镌刻的痕迹，虽经过风霜打磨，却仍旧依稀可见。

己会屈死在狱中，那么临行前，他会写什么呢。他闭着睛拼命去想，可是想不。

杨琰轻轻颔首。

在王府门清礼单的方明揩了揩满额的汗，一旁的小早已奉了清茶递上，他一气饮尽，又有婢女笑盈盈拈了小块的糕递到他唇边：“方事忙了一早，早该饿了，先用些心吧。”

方明不耐烦地推开那只染了丹蔻的细手：“几家侯府的礼单还没清，哪有什么工夫吃心！”他转过，“你们几个，还在躲懒？任这些礼箱堆在门，给王爷码长城不成？”

一大早，从安平街到穆王府外东大街这一路上便停满了形形的大车，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同王府仆役的招呼声混在一，正是过节的氛围。

碑上所刻的并不是什么唏嘘慨之词，只有寥寥数字：战！守家国，虽死不悔。

从年初一到十五，这么些天，王府从未清净过一日。任谁都知，如今穆王同谢相是朝中炙手可的两个人，平日里上赶着还巴结不上，好容易到了年节，正是送礼的时机。送礼的官员各个使浑解数，搜刮了珍稀礼品献来，只苦了那些府中的事和杂役，每日清搬运礼箱，忙得几乎不开来。

“到了。”列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魁梧的躯从上跃，而后上前，用衣袖去拂拭一块残碑上的积雪。

“列将军，”不知过了多久，卫长轩转过了，乎意料的是，他的睛里没有泪，只有一抹似曾相识的光芒，“你说的没错，人活着的意义绝不该是仇恨。这世上，总有些事比仇恨更重要，需要我们用命去守护。”

永安八年，上元节。

列炎在他后默默地站着，虽然卫长轩从始至终都背对着他，可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正在无声的泪。

唐安低着走到他后，这些时日方明诸事繁杂，这位穆王殿又用不惯其他贴仆，替他梳洗的活计便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