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云霞起先是紫的泽，而后泛红，很快又被初升的朝阳镀上一层金边。唐安眯起睛看向草原上的旭日，看万丈金光从云层中，如同刀枪剑戟。

“你长大了，我险些认不来。”阿史那棘连低笑，上前拉起杨琰的手，“我刚接到你的信便从牙帐往这赶，好在没有耽搁。”

人真的会来么？他不禁在心中嘀咕，却也不敢多话，只是命随从们停车，在此等候。

一阵杂乱的蹄声骤然打破了宁静，竟是一支燕虞人突然现，直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杨琰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我原先想着，你或许不会来了。”

杨琰垂睛，声音极低

唐安有些惊惧地望着这名大的燕虞武士，心中极为不安，很想挡住他的路不让他靠近自家主，然而有双手在他后轻轻一拨，将他拨到了一边。竟是杨琰自己了车，向那外族人走了过去，只听他低声吩咐：“你们退开些。”

车的穆王却不动声地挥手屏退了左右，他抬起，向着嘶声传来的方向低声：“拓跋，你来了。”

“去年两国交战，你佯败送盘门关，此事虽然隐秘，可你回去后不免会因此受到猜疑。所以我想，我的信或许会让你为难，毕竟这个时候，你不该再与大昭的人有什么牵扯。”

棘连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必担心，先前战败，父汗确实不大兴，甚至有些迁怒于我，不过如今已经应付过去了。我现在在牙帐算是个份贵重的王，自在，见什么人也不必让他们知。”

对方领的那名年轻武士纵声一笑：“也奚，别来无恙。”说完，翻，便向车驾走来。

他后的车帘被轻轻掀起，杨琰眸深沉，直望着天边的方向，默默不语。唐安回过，他清楚地看见云霞的颜倒映在杨琰的中，而那双不能视的睛无比清澈，又无比安静。

棘连怔了怔，他轻哼一声：“你还说我，难这些年你过得快活？”他拉着杨琰在草地上坐，像当年他们还年幼时那样，“几年前，听说老穆王死了，杨玳掌了王府。我当时想着，或许我们永远也不会再见了，以他的，多半是要除掉你的。不过我没想到，你竟没有被他害死，反而取代了他，取代了杨玦，一跃成了穆王。也奚，我不知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可我猜，你的日并不比我好过。”

“为何？”

杨琰摇一笑：“你还是那么逞，延图可汗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有所耳闻，他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更不用说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只怕各个都想趁着机会把你嚼碎了吞去吧。”他叹了气，低低，“拓跋，你回到燕虞的这些年，过得并不快活，对么？”

穆王府的随从们都有些失，赶忙将后的车驾护住，他们久居都城建安，从不曾直面过这些被称作蛮夷的外族人。只见这些燕虞武士各个彪悍魁梧，披着铁的重铠，上着帽，而脏乱的发辫从两鬓垂，猛然看上去简直如同野人一般。

唐安虽然不大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带着随从们向后退了百十步。而那被唤作“拓跋”的人也伸手臂，他后那队燕虞人立刻列队向后退去，一时草地中央只剩杨琰和那名燕虞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