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晋公，我便是晋公。你叫我胖猪，我便是胖猪。”

倒是苦了那收拾屋的小厮，一天得好几回地，还得摸准了什么时辰去，贝勒爷才没有赖在许公榻上呢。

娘，表哥，还有酥饼和豌豆黄，都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一边哭喊，一边又踢又打，那浑长的妖却偏偏不肯放手，两只手像钳一般紧紧环在他腰上。

晋容叹气。“他从戏园回去便吞了鸦片，在床上躺了三天，竟无人知。”

寂川手里攥着他的领，偏着想了一阵。“那就……叫你晋郎吧。”

晋容好些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吩咐人烧了沐浴，洗去浑疲乏。时隔数日，总算又睡回了自己朱漆金雕的酸枝木床上。

“什么？”

“晋郎，你们若是找到我师傅，也不要太为难他……”寂川轻声。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还望许老板息怒，饶了小王这一回。”

他骤然惊醒，腰上竟然真的有一双手，吓得差叫声来。

“啊？”

顾不上好好放了，将那青瓷描金的药碗随手往地上一摔，翻压住寂川，在扣住他的手腕，细细亲吻起来。

他听寂川发火，心中竟有几分喜。“我说不来……你不兴了？”

“晋郎。”

寂川越叫，声音越低去。晋容的心化成一滩温的糖，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溢。他靠过去，轻轻吻了寂川的眉心。

“寂川，”晋容望着怀中的人，“往后别再叫我贝勒爷了。”

寂川略一。“知了，你走吧。”

“那你早些睡，我回房去了。”晋容。

“晋郎……”

一盏烛火微微摇曳，黄的光，映得寂川的面颊温如瓷，耐不住他这样哄，到底抿嘴笑起来。

寂川听罢愣了半晌，中似有泪光。“他也是个可怜人……若我沦落到那般境地，也不知会什么

晋容知寂川尚未痊愈，心里到底是有分寸的。

“哎哟，别踢，别踢了……”那妖怪直叫唤。

“贝勒爷你这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寂川怒气冲冲地转过来。晋容还以为是怪自己私自爬上床来，正要坐起，却听得寂川：“说要回去了，要人死心，半夜又兴起跑来。尔反尔的，你不来算了！”

许寂川梦到小时候娘带他和表哥上街去，买了好多的酥饼和豌豆黄，吃得满嘴都是香酥的碎屑。忽然从街边窜个人脸猿的妖怪来，要将他掳走。

这叫人如何睡得着。他无可奈何地起了床，随便裹了件袍，端起烛台，踏上门外长长的回廊。

绸被柔，夜风清凉，可他翻来覆去好几遭，到底是没有睡着。一闭上，脑海里哭的笑的气鼓鼓的面孔，全都是许寂川。许寂川在他手里牵着，怀里搂着，唇上吻着，每一次呼，兰花清香便填满他的膛。

晚上守着寂川喝了养胃补气的枸杞山药小米粥，又哄他吃药。这回晋容问过大夫，煎药时多加了几钱甘草，手边又备好冰糖，喝完立刻喂到嘴边，化解腥苦，折腾再三，才总算喂完了一碗药。

“我才不在乎呢。”寂川气呼呼地想要转回去，却被他锁在怀里不放手。

“那该叫你什么？”寂川一双如墨的眸，映他自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