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这么一长串，急之余也观察月徊神。奇怪，她脸上没有任何讶异的表，也许早在踏乾清之前，就已经料到会如此了吧！

没错,他要她留,即便这话可能消磨掉她对他仅存的一义，也是非说不可。

月徊是一次面对病得这么重的人，那种生命从指中失的悲伤，真是让人无能为力。她不知怎么开解他，只得不住地磋磨他的手，喃喃：“您别这样，您还年轻，何至于……”

能让小四全须全尾儿地活着，这对于月徊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其实皇帝决定的事儿，和你商量，说交易，这是存心给你脸。就算人家要了小四的命，再给你圣旨，你又能怎么样？

她答得脆,仿佛从来不曾怀疑过他的用心，越是这样，越是让皇帝觉得难以开。

他愈发羞愧，“月

皇帝惨然望着她，“月徊……朕是天底最坏最自私的人，你一定会恨朕，可朕也是没有办法。朕这,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朕也不知……”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朕每一气,这里都像刀割似的。慕容家祖辈里有肺疾，到了朕这辈儿,不光是朕，几位外放的王爷也有这种暗疾。可能朕的五脏六腑已经烂了，所以宇文氏说朕……说朕上有腐尸的味，朕又气又怕……朕怕死，可朕拗不过这天命。”

月徊勉笑了笑，说成啊，“您能让我受什么委屈呢，有什么令儿只吩咐吧，我都依着您呐。”

意？”

皇帝苦笑着摇，“每个人的寿元都有定规，求不得，我怕是活不到弱冠了。十八……我今年才十八，可惜……要是老天能再给我机会，我一定珍重你，善待你。”

“月徊……”他睛里浮起凄凉的，轻声说，“我想封你皇贵妃，将大殿归在你名。如果我还有命活着，兴许我们缘分未尽。如果我活不得了，将来大殿继位，你就是太后。我……”他说着，泪滔滔来，“我没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日，空有满腔雄心，无奈不争气……你一定怪我恨我，我这么自私，让你在这位置上消耗青，消耗一辈。可我没有办法，这大邺江山，是大伴好不容易替我争来的，最后又落到那些兄弟手里，我不甘心。”

虽然他站在云端俯瞰众生,可毕竟是人,活着除了对权利的无尽需索，还有对于青梅竹少年梦想的敬重和渴望。

☆、第105章

月徊是他的窦初开,纵使一开始他是冲着牵制梁遇而对她青有加,但时候一久,真正引他的还是她这个人。如果他能好好经营这份，如果他没有瞻前顾后背弃誓言，那么今天她站在他面前，应当是和他贴着心的。她该坐在他床沿上温言煦语宽他的怀,而不是声声说自己没脸，要他再使那些卑鄙的手法,才能她留。

月徊的心被他拽动，一路往，能够对他的绝望同受。还有他的举动，无端地招她心疼。他是个且知趣的人，担心自己当真有那种不雅的气味，气若是急了，便拿巾帕捂住嘴，尽量避让开她。

他的自称从“朕”变成了“我”，恍惚让月徊想起什刹海边上那个蹲地写字的少年，明媚的一张笑脸，一笔一划边写边介绍，“我叫慕容深，小字兰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