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她的脸，她知他想讲话的，但他一开就有血，讲得艰难，断断续续发一个音。

莱踩上她的肩膀。

床移动位置，房间倾斜，泥地板中间裂开了一隙，周幼里依稀听到那群人在喊，地震了，瞳孔巨震、肢因极端恐惧绷直，那声音应该是响亮的，但她真的听不清晰。

他们打他，他们往死里打他，小孩的牙齿吐到地上，她听到他的尖叫，太痛了，一声声扎在她心上。

冯致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然后又没有声音了。

看到莱刀，把那把巨大的菜刀他小小的，他在人群的隙里死死望住她——

废墟里，她看着他的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她就看到那群人抱着受伤的莱往房外走，因为房屋倾斜，走得很是费力。

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叫声，碰响，她定睛去看，看到冯致手里拿了一把刀，她的小男孩像一匹人群里的孤狼，面杀人的凶光，几个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啊……

冯致。

平房崩塌到地上。

周幼里爬到了冯致面前。

监护仪发一声响亮的金属音。

/神/：“你叫他冯致？”

她被踩到地上，摊开，几个男人拉住她的手脚，有人往她心中间伸手。

医生朝她使了个。

莱放开了她。

以执事服的男人为首的众人听从少年的指示，把他扶上轮椅，他一边靠于座椅，一边用手绢贴向睛，片刻间鲜血外溢，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单人间的病房里有个人正在削苹果，两个人坐旁边，两个人立在门，路过的时候实习护士问医生：“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黑社会？”

他往冯致的方向走，见血的刀刺莱，他无知无觉，用盾卡住刀，使男孩失去凶。

杯倾倒，削苹果的人险险接住，人群开始往病房外涌，有人喊，“地震了！”

房间的人动了起来。

削苹果也没有声音，四个黑衣人站或坐笔直，也没有声音，只有心电监护仪发有规律的“滴”，病床上的少年闭着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里碎掉了。

那本该是声长长的鸣音，像鸟被人掐断脖，金属音骤然停止，少年扯了的电极片。

她尖叫着蜷缩，又被踩住骨，一只脚踩在肚上，她痛得目光涣散，连伸手都很吃力。

他也在同时睁开睛，有些艰难地撑起，对放果刀的男人说，“扶我。”

桌上的杯忽然间晃动起来。

那长久停在她上，令她觉到冒犯的视线，就这样忽然停驻。

那是午六左右的样，夏天，天黑得晚，医院的十八楼看得到沉在遠建筑群后面的太阳，是个明晃晃的半圆。

她对心的悲伤没有任何能力抵抗，洪一样被裹挟，被淹没，被人放里不能呼，沉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

睡颜看起来平穩又安静，面白得几乎要病床，像瓷。

周幼里听不见。

柜倒在了地上。

无法避免的。

她只把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一遍一遍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怔了一样。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