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顺卿闻言额上青筋暴现，起来指着他大骂：“混小，你还嫌不够乱，那是要满门抄斩的罪！”

“哎，表哥！”那虬髯大汉率先开的，“你还记得当年叛将陈伯裕吗？”

顺卿一张圆脸上总挂着的微笑消失不见，眉间笼着阴郁，原本一直快乐而年轻的人，此刻却凭空苍老了十多岁。他叹息，目光扫过堂上一张张或不安或惊恐或忧郁的脸，猜不透此时着些面隐藏着怎样的心。如果此时突然有人拿刀，砍他的人去邀赏都不足为奇。

冉顺卿看不去，一拍桌，“混账东西，蔺尘铁了心要查军备一事，你们还有空在这里乱嚼！”

“当年陈伯裕麾有一个副将，在兵败之际带着上千残一路藏匿南，我看为首的那个手不错，就悄悄带了京城。”

“敬天门里传来消息，东掌事不肯伸手搭救，你们可有别的办法？”冉顺卿转着手里两个桃，神肃然。

冉顺卿低，他已走投无路，肖承祚的圣旨也许一秒就会传到前，杀人的大刀也许一秒就会架到自己脖颈。冉玉真的话说的很决，

“忠勇公的银龙刀可不问这些！”

“红人又怎么了，玉真妹贵为贵妃也要去求他？”

“这……”那瘦个一顿，“那就去和忠勇公商量，官厚禄，金银财宝，冉家什么没有？！”

“蔺尘不救。”

“他什么，三六臂不成？！”那大汉着嗓，十足的不屑。

“东掌事，哪个东掌事？”一个虬髯大汉站起来，大着嗓，“从前玉真妹被人称作西掌事，怎么又冒个东掌事来？！”

那瘦个闻言哑了声，蔺如轩的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黑白是非划得泾渭分明，稍有逾矩的，便是亲生儿也要赶家门。他搓着手，为难地看着冉顺卿，呐呐：“相爷，那怎么办？”

他旁边一个长脸书生赶紧把他拽回去，说：“你刚从边关回来，这京城里早就天翻地覆，那东掌事是蔺家大少爷，敬天门里一号的红人。”

“你莫要忘了，就算陛放过，那还有个忠勇公在那里。”

“怎么办？”冉顺卿反问，将那两颗桃拍在桌上，“你我如今是一绳上的蚂蚱，忠勇公罚人，向来是一个不漏的。谁能救大家，便也是在救自己。”

此言一，堂上又恢复了死寂。

人最薄――谁都不愿承认，可谁又都不得不承认。

如此，终究所有的可能成为了不可能。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炸雷，把所有人都震了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成天只知舞文墨的书生都吓得瞠目结，半响颤抖着问他：“你，你，你要反不成？”

若单就一个蔺如轩，甚至单就一个肖承祚，此事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惜蔺尘斩钉截铁，不吃。那东掌事有翻云覆雨之能，他这一手，大罗神仙都没有办法。

“可现在不反也是死，反也是死，伸一刀，缩一刀，难要坐着等死不成？！

座一个穿绛蓝袍的瘦个忽然说：“蔺尘要查就去求老太妃，冉家是皇亲国戚，还能怎样？”

“东掌事他……”那长脸书生低，有些赧然。

这都是曾经与他同富贵的人，却又有几个能共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