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听清，浑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目瞪呆，骇然无比。

“天本无，人而主之。然世本庸常，民无其智。不破如何立，不亡如何生？这世间除却一个‘死’字，本无理可讲。若不知死，又怎知生？”

*

越往北，天亮得越晚。

“敌袭！敌袭！大乾的军队打过来了，敌袭――”

“死生抛，莫相负！”

城楼上这块平地上立了座箭靶。

可也就在这时候，一声尖啸打破静寂！

他苍青的袍被猎猎的寒风起，冰冷的、浸透了凉意的手指却搭在长弓之上，拽了一支雕翎箭，对准那箭靶的中心，只：“又怎样？”

“嗖”地一声震响。

谁能想得到，这一场不同寻常的奇袭？

卯正已末，鞑靼边境营帐里还笼罩在一片昏暗的墨蓝当中，安静极了。巡查的兵士正值交接，要么熬了一夜，要么才刚睡醒，大多有些困顿，正是警惕最低的时候。

忻州屯兵本有十万之巨，只是落在萧氏治，一则军务混乱，二则疏于练兵，真正能在短时间选来上战场的人不到一半。值此冬日攻打鞑靼又非兵家常胜之招，当以奇胜，以速胜，以险胜，鞑靼虽为一国，可与大乾相比不过三省之地，三万兵足够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灰土脸。

谢危就在旁边不远。

的城楼上，吕显站在燃烧的火把一旁，受着刮面来的凛冽寒风，望着远大军击的场面，不由深深慨了一句，然而接着又有些沉默。

人命当草芥，众生作棋。

抱负、复仇的野望，都在这一刻随着沸的心升腾而上,化作一连天席卷的气魄,让他剑鞘，将三尺青峰举！

雕翎箭离弦而去，轰然撞上箭靶，力之狠，竟将那木质的箭靶裂，“咔嚓”一声，朝着后方倒，冷肃的夜里，发一声巨响。

睡梦之中的兵卒匆匆披甲上阵，通传的哨兵则是快步跃上背，奔向王庭！

“踏雁门，卫国土！”

一时间,四野尽是山呼海啸！

谢危没有表的脸，平静若深。

吕显为之屏息，许久才慢慢吐一气来，倒是比前两日更为肯定：谢居安的心，真的很坏。

所有营帐顿时人声鼎沸。

“灭鞑虏，救公主！”

“我让他们知自己还活着，他们该谢我。”

然而不可否认，这种惊人的冷酷中，又有一种近乎遗世独立的烛照与彻。

“世这般倒有些英雄少年的觉了……”

……

“兴亡百姓苦，这一战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他虽向来不是什么悯恤众生的圣人，可若见得苍生疾苦、人间罹难，也难免起几分戚戚之心。可谢居安，貌似谦和忍让，仁善心，真到了这种血染千里、兵灾战祸时，却隐约展现一种惊人的冷酷。

吕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