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谢危便是天上的炽日。

即便数年无甚交集，她也曾戏言刁难，可毕竟都是无伤大雅的琐碎。倘若求一求他，或许能看在那喂血给药的旧恩面上，解她于火。

谢居安竟是燕临兄长。

谢危就是那个谢危。

谢危听她这一番话，直如被冷兜浇，连脉络中原本沸淌的血，都为之一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谢危：“不怎会知？”

姜雪宁上次便甚为不喜，这一次终于深深地被他激怒，也许是因为他越界冒犯了她，也许是因为他话中的义刺痛了她。

姜雪宁喊：“你是个疯才会！”

她竟这样故意拿话激他。

那他对她所遭受的一切凌i辱视如不见、袖手旁观，又有何不可？

她瞬间竖起了浑利刺，厉声驳斥：“前面是无底深渊，明知去会粉碎骨，难还要纵往一跃？”

然而什么也没有。

他的与皆自心，便任她如此轻贱么？

谢危角微微搐起来。

逆境，未必使人绝望；可若连那最后一渺茫的希望都破灭，绝境之中，当以何为继？

直到后来，她才听闻前世尤芳的猜测：原来前朝那萧燕两氏之，还活在世间。或恐不是旁人，正是那权柄在握的帝师谢危。

他又提到张遮。

姜雪宁不闻他应答，还扯了唇角讽刺地一笑：“若先生放不得，要不我陪您睡上两年，等您腻了、厌了，再放我走？”

倘若先才的话只是拿刀扎他，此刻之言却近乎在剜他心。

谢危冷笑：“你还没明白，是吗？”

抬贵手。

原来甜不多一刻，痛却锥心刺骨。

这一时，想起她曾说的什么“瓶瓷有隙”，但觉心一片翻倒如江海，无论如何

前世被禁中，遭受欺凌时，她也曾对此人抱有一线柔的希冀。

她绝不敢对此人抱有多一丝的希冀，既然他偏要问，她也就将昨日不曾说的那些话都宣之于：“先生志存远，是天上云；学生浅薄短视，乃地泥。燕雀未知鸿鹄，夏虫不可语冰。先生与我一个天上一个地，本不般。凡俗之辈尽其一生也不过只求‘安生’二字，还请先生抬贵手。”

远观尚可，近了却要灼人心肺。

姜雪宁只觉理智的那条线越绷越紧，几乎就要将她拉拽到与他一般的疯境地，恐惧使她竭力地挣扎后退：“放开！我要明白什么，我有什么不明白？！”

姜雪宁虽知如今是新的一世，固然不该将两世之人等同而论，可同一个人又怎会二致？

底深埋的戾气终究浮，然而偏生将手握得更紧，谢危一字一句：“所以是我之所图，其其，叫你害怕，生厌，想逃？你便这样怯懦，这样胆小，试都不敢试上一次，便当临阵逃兵，像你同张遮那样？”

她想，她是救过他的。

烈烈燃烧的太阳一旦从半空中掉来，便不再是普照尘世的光明，而是毁天灭地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