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着瞪着睛看他三舅妈。山神是神仙，不是鬼！

“红萍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娃儿！山里没得鬼！”村支书一边劝着架一边哄他，“大河啊，你老实跟我说，红苕搁到哪里去老？”

山神温和地说，因为他不是信我，他是怕我。他没有敬，只有畏。

他被村支书哄了半晌，毕竟是个没心机的孩，村支书说说谎的娃儿是不好的，他也懂的，小时候爷爷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最终还是老实地交代说，拿去给了山神。

村支书从外急急地跑来，络腮胡一抖一抖地，“哎呀！怎么打娃儿！红萍同志，你有话好好说啊！这打娃儿是什么理！”

他闷着不吭声。他三舅妈就在后面骂，“还不是拿上山喂狗儿去了！要不就是喂他那个死鬼爷爷！瓜娃！背时你先人板板！拿着老娘的粮去山里养鬼！”

胡村支书将他从三舅妈的手里解救来，给他净了脸拉扯整齐了衣服，作慈祥和蔼状地问他，“大河啊，你说说，这红苕是要拿去哪里啊？”

可是爷爷也信山神，爷爷信了一辈，为什么看不见呢。

山神着他的脸颊肉说，瓜娃，因为你不信我啊。你终于信我了，你才看得见我。

人说什么的都有，再也不敢上山了。他每天滴溜溜跑山的时候，也会有小孩儿跟在后面笑骂，但追到山脚，他们就一哄而散了。

他问过山神，为什么以前叫了山神那么多次，都不来，直到爷爷葬的时候才现呢。

3、3

他被打得半边脸通红，额上蹭了几块黄泥巴，灰土脸地，被三舅妈拉扯得站立不稳，低着咬着唇不吭声。

大河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说，“我摸过你的脸，你没有罚我哎。”

村支书于是带着他三舅妈，他弟弟妹妹，还有一大群看闹的村民和小孩儿们，上了山，到了半山腰的山神庙。一簇金黄的野油菜在山神庙前开得灿烂。山神的土祭坛被他每日用衣服蹭得净，上面摆满了烤过的红薯，和一些竹叶编的小

他跑山神庙跑得太勤快了，渐渐地连三舅妈都狐疑起来，怀疑他在山上养了什么动，别是把狼崽当成狗养了。直到有一天终于抓到他偷藏红苕，就算坐实了判断，他三舅妈声打骂他，整个村都听得见，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揪到村委会的坝里，“偷倌儿！这瓜娃就是个偷倌儿！我以为他一天到黑憨吃傻胀！结果是偷了粮去养白狗儿！哎呀老娘才是遭孽哟！”

山神翻而起，翠绿的衣衫飘一飘，眨到了他近前，俩手揪住他面往俩边一扯，扯个豁嘴模样，笑着说，“这不是在罚你么？”

村支书的女儿秀秀听见闹，从屋门往里张望，看见他被自己老汉护在后面，就冲他了个鬼脸，十分可地眯着笑了一。秀秀跟他同龄，从小受村支书教导，是村里唯一不欺负他的孩，但也与他不很亲近。他跟谁都不亲近。

“山神，山神哎，”大河趴着山神庙的土砖问，“爷爷为什么怕你哎，你会惩罚他吗？爷爷说我老汉遭了你的惩罚，是真的哎？”

山神躺在庙悠闲自得地剥着红苕，着红红的苕肉放嘴里，着指尖斜着看他，挑了挑眉说，“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