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刚升起，还来不及形成绪，孙少宁就觉左手和右肩先后被人抓住了，他应激转过，发现摁住他肩膀正往压的人是权微，而牵他的人是杨桢，这两人在移动中一左一右地贴过来，胳膊一个竖着一个横着，姿态虽然不尽相同，但气场般又神似，像是护崽的老母鸡。

或移或走，或推或挤，在一锅乱粥似的人上方，展会架雷声大、雨小，带着旋飞的油纸伞，算不上轰然地砸了来，因为那些蹲着或勾着腰的人，虽然被砸得嗷嗷叫，但摊平的展会架却被得东倒西歪。

他刚还在悲伤，立刻又被脑里的比喻逗笑，然后乐极生悲，接着他就看见了方思远。

如今他是一个让人畏惧的易碎品，早就失去了为人遮风避雨的权利。

“别挤别挤，这儿有小孩。”

“推你妈！”

权微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了护着孙少宁，他这么大的人在这里，不了什么事的。

灼其农药打得有多，张居然来了一句：“稳住别慌，我们能赢！”

而杨桢最开始准备挡的人是权微，缓过劲来才不约而同地转向孙少宁，他们都知这个时候谁最脆弱。

小黄暴躁的嗓门忽然从喧哗之中杀重围：“夭寿啦！谁踩着我裙了！！！”

孙少宁心说这一对也是绝了，关键时刻谁也不自家对象，都选择了保护弱势群，得自己好像一个蓝颜祸。

方思远已经26了，不少跟他同龄的游戏朋友孩都上幼儿园小班了，可孙少宁仗着这小弟是他捡回来的，默认为自己他一辈。

在他跟前，像很多有担当的男人一样，他的意识反应也是保护女生，只是当他抬起手臂准备遮挡的时候，自己的病势跃脑海，孙少宁目光一恸，寒意自心底滋生，将他整个人冻在了原地。

小黄被裙害得跌了一跤，灼其明手快地抄住了她的腋

……

孙少宁呆若木鸡地想到：小方是在……担心我吗？

这小孩正在飞奔，步伐很大，用力得帽上的松紧带都飘了起来，他说不话但满脸惊恐，默契隔着时光和黯然重新回归，那瞬间孙少宁发现自己真是鬼迷心窍，竟然能从他脸上看到了担心。

不过还是有些人倒霉受了伤，有的崴了脚，有的被砸中了后背，有的手指卡近铁格里掰折了，有的被折断的木棍挫伤了的肤，会场这一角变得乱七八糟。

好在这是冬天，虽然为了装多数人穿得都不厚，但被压坏的伞骨架度还不足以刺穿衣服，大家都没什么事，只是被压得跪，或者一屁墩在了地上。

在场可能本没人能理解他的复杂心，动、错愕、想不通、承受不起，完全符合那句一切尽在不言中，心寒不可说，动不可说，很多事都不可说。

柳中青焦急：“你个傻！起来走啊！”

孙少宁在混乱之中轻轻地将手握成拳，暗自将注意力集中在盘，他心想只要自己不摔倒，蹲来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心里又开始自嘲，反省自己不该为了寻开心，跑到这里来凑闹。

在这种悲伤逆成河的文艺气氛中，煞风景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