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把小人书枕底：“谁打起来？”

这座大院里的弟，平时成群结伙，玩儿起来是分拨的。像楚瑜霍传军那年纪，十五六岁上中了，各有各的小团，都是约莫同龄的中孩，依据各自的背景地域划分界限。楚珣和他两个发小这一档，是八九十岁上小学的孩，平时在一起玩儿，也分成好几伙人，小北京们一伙，沈阳来的一伙，山东来的一伙……

孩们打打闹闹瞎折腾，其实都不算大事儿，小孩儿没多少心机，纯属逞一时的意气和义气。

也是因为这一仗，霍传军替他们山东帮在大院里了一恶气。警卫连捞回面，在这大院里腰杆直了，集转业复员这档事儿，就压了。

这些日双方小摩不断，早饭堂排队谁抢谁的了，晚饭堂谁占谁的桌了，放学路上谁挡谁儿了，学校测验考试谁谁合伙作弊、另一拨人找老师告密了，谁谁去偷警卫连汽车底盘的钢、被另一拨人查来告发了，等等等等，各种幺蛾，层不穷。

楚瑜折了一仗，心里不服，又委屈，觉着他爸关键时刻怎么就能这么怂，白让人骑到上，话都不敢呲一句，姓楚的怕那个姓霍的吗？！

院里大孩之间矛盾暂时熄火，小孩之间却又酝酿着新的冲突，总之打架是永远打不完的，这就是童年的生活记忆。

这拨小孩里，爸爸是师长的，就算官大的，楚珣和俩发小的爷爷辈又都是队老，受人敬重，因此他们三人在小孩中间，就属于背景特的。孩们围一圈玩儿，也凭军衔家世；师长家的孩，自然而然是孩，发号施令的，汽车连连长的孩、堂厨的孩、菜站事儿的孩，就站外围看着，一般不敢呲声，听指挥跟屁后边瞎跑。

沈博文脸红扑扑的，两放光，特兴奋。

霍家老大在楚少爷面前了份儿，警卫连小战士们长了脸，外来和尚压本地人一，在大院里混这么多年的老土著不了。

在这一大拨孩里，还就是楚家小二，看起来比旁的孩们成熟些，安静些，素来心里蔫儿藏着主意，遇事特沉得住气。

他那时候完全不明白，他爸为什么“躲”霍师长。

“珣儿，快，打起来了！”

那拨大孩里，有他们军区司令、几个军长副军长的孩，都小二十岁了，去混社会。

楚珣赶忙问：“他们有谁？”

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骤然闯一新鲜势力，打破原有的结构平衡，必然带来一阵躁动，对大院里的孩也是如此。

沈博文绘声绘地描述，嗓门大：“咱们的人跟小山东啊！”

楚师长家的小二，也就是这群小北京的孩王，所以，他也是有脾气的，也有面的。

沈少爷来楚家从不敲门，熟门熟路。楚家也没锁门，大门敞开，只用一扇纱门扣着。沈博文跑一汗，踢开纱门喊了声“阿姨好爷爷好”，一钻到楚珣屋里，鼓捣，说悄悄话。



有一天，楚珣正躺在他房间床上，看小人书，沈博文跑来。

招人家，丢老的脸！”

“就在煤场那边儿，咱们的人把他们围了，咱们人多，他们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