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本书的封面封底都被他摸旧了。

楚珣打小是个开朗嘴甜的脾气，实际本冷淡，有心计，对什么人什么事儿，他只过脸，但是不走心。别看整天在大院里叔叔阿姨长、爷爷短的，其实这孩心里特骄傲，特稳当，蔫儿有主意，轻易不对人说心里话，不会把什么人放在心坎上。

那年冬天，霍传武他们几个男孩加了大院弟兵的大队，跟小北京们一起玩儿了。

大院弟玩儿打仗，可正规可掰了，个个儿都从家里翻压箱底的宝贝，迷彩帽，军，军用壶，枪套，野战靴，枪套里再一把手枪，自称“华北野战军王牌先锋旅”。外面胡同里的野孩，跟他们没法儿比

邵钧还是一回看，看得带劲，缺了几本也不知。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里，邵钧一直以为那故事里最厉害的好汉就鲁提辖林教宋押司晁天王几个人。武二郎是谁？邵钧的某些意识启蒙里，没有这么一号。

他爸调职到外地，他也没什么更深的想法，远不像他妈和他大哥那般计较。楚师长总之平时不着家，调走就调走，有什么相？楚珣打小独立，自找乐，在班里他是楚班长、指挥其他同学，放了学回到大院他是楚司令，还是他指挥其他小孩。他自己能照顾自己，甚至还能顺便照顾小钧儿和博文。也是因为这样，他对他大哥跟院里大孩们争勇斗狠、让霍传军整治了这回事儿，也没多大想法，不跟霍家孩记仇。他有时候觉着他哥确实欠收拾。

邵钧有一回跑来楚珣借这套小人书。

楚珣一摆：“我们谁也不揍，我们玩儿打仗的，你来不来？”

传武嘴一抿：“来。”

也说不清是哪一回正式“投靠归顺”，半大男孩之间，没那么多唧唧歪歪婆婆妈妈，没有隔夜仇，楚珣领着一群孩，朝场边独自坐在双杠上的某人勾一勾手：“嗳，霍传武。”

楚珣在家自己一间卧室，三岁开始一人住一屋，睡一张床。他的床上、枕边，摆满他的小人书。

楚珣用纸盒装着把一套书给了小钧儿，自个儿截留几本，没全借给人家。他每天还要在被窝里回味呢。

传武遥遥地看到楚珣，利落地从双杠上来。

他以前把看得瓜烂熟，最、、那几本，后来老谋深算的在他这儿渐渐就失了。最近一段时间，他翻来覆去看的就是那套豪侠血风的电视剧小人书。鲁智深林冲什么的，他倒不是特别走心，唯独对武二郎与那两本不释手，每晚上床睡觉，开着小灯，还要在被窝里反复回味，意犹未尽。

然而，霍家小二打从一开始，在楚珣的想法里就不一样，在他心某个小小的角落，占据了位置。

得霍传武是个小爷们儿，楚司令瞧得上，司令喜！

武二郎上打个髻，发潇洒披散在后肩，大英俊，武艺，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楚珣在被窝里看得朦胧，心里钦佩，脑里偶尔闪过霍家老大装扮成武松的模样，相貌材似乎都差不多。然后，这个影迅速变化成十岁的霍传武，眉目同样重，骨形朗，英气，手里拎一条打虎的铁棒……特帅。

传武问：“揍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