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费事遐想，只抬对着那张脸，回覆说没问题。

跑得越远越好。

近年的潭城，能在饭后散心的地方并不多，跟老时光大不相同了。

从前起了风，打开窗，能瞧见卷着尘土味的草叶飞在半空里。

如今，就只剩尘土味。

他们在速上一路疾驶，最终了城。

赵慈挑的地方，是今年新设的大型游乐园项目。

其施工度走致而舒缓的路线，一步，退两步，初新堆的架，初夏时又拆了。

它十分有名，已成为一座享誉城外的装置艺术作品。

他们把车停在附近，两人并肩坐着，瞪视那堆纵横如同素描稿的钢筋架。

赵慈说，自己一周里，来了三回。

自从结了婚，他的失眠症一日比一日严重，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而这座工地就是他的救星。

它让人静心，尤其是太阳落山，让暮染一染，仿佛又回到了布莱顿的西码。

赵慈说得对，程策也有相同受。

隔了好久，他一看到层叠的架，仍能闻到海的腥味，醉言醉语，沙滩上拖的三尾长影。

当年人，当年。

它们是柔的的，然而此刻程策的表，再也没有了。

他一言不发，安坐在赵慈旁边，看到脚手架尽升起星光。他就这样静静等着，终于等到赵慈主动谈起吴长。

疙瘩结在那儿，既然躲不掉，就还是要放开胆谈。

可是，当吴长三个字朝他戳过来，除了多眨两之外，程策发现自己什么异常反应也没有。

他呼顺畅，连心都维持原速，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显然，他躲在鸡山与家兄并肩奋战时，赵慈已跟尚云去医院探视过。

理论上来讲，人是醒了。

但理论与实际相距甚远，至少，距离他们预想中的康复，还差十万八千里。

奇迹有极限，老的脑坏了，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净，且以后能撑多久，可以恢复到怎么一个程度，也无法太乐观。

目前能的，就只有尽力而为。

这句话，程策以前听过许多次，无论哪次的结果，都不是很好。

他扭看赵慈，说躺那么久，人能醒，已属老天开恩。但，其他喜兴的话，他实在也说不。

“……还是等变回来了，再谈后面的事吧。”

“行。”

他们的话题就从这儿绕去，绕到无害的日常琐事上。

程策问赵慈，书架旁，那只上了密码锁的铝合金箱里，到底装着什么。他不过是随一问，没指望对方把答案送过来。

可是赵慈没有犹豫，立刻就回了。

“是给云云的结婚礼。”

“首饰，还是别的？”

“大程，我这份，就不送首饰了。再说你挑货的光，总比我。”

赵慈说箱里装的是珠宝盒。

是他在英国时，委托设计师定制的孤品。

至于怎么找的人，款式几何，究竟费了多少银，程策没顺着问。

他只知赵慈把钱砸狠了。

这时不时卡壳冒烟的交，暂时就停到此。

就在程策觉得谈不去的时候，那边练完琴的尚云，刚好追来一只电话。她说已切好瓜，调好饮料，就等着他们一起看夜场电影。

赵慈低声问是什么片，她说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黄金三镖客。

等回了家，让他俩先洗把澡，再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观影。

“慢慢开车，别急，我在家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