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瘦了。

目光在玄北上缓缓转一圈，终是落在虞矜上。

这一回，他们又看着这个小少爷风华归来，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破败荒凉的院。

虞清安看着虞矜像是乖巧孩童一般事无巨细要得玄北允许。

那双交叠的手掌如此亲昵紧贴，直直戳疼虞清安的心。

小小少年自小古怪，对他人轻易声笑语，待兄长生母多有疏离，怎么也亲近不起。

他走，面无异样。

虞矜丢两个心思复杂敛的人，一路朝着熟悉路径走去。

一花一草一树木，熟悉而陌生。当他行走在幽静相府中时，男女老少悄然睁开一双又一双藏在暗的，一声不吭盯着他。

因为他？

及腰长发枯黄燥，结成数十小撮，胡乱散开，掩盖着她瘪凹陷的面。

抑或是――

虞矜轻轻推开破旧木门，一瞧见瑟缩在床榻上的女。材消瘦如柴，浑无肉，好似一层披着人的骨架，摇摇散。

他们始终看着，一眨不眨看着他顽活。

这样沉默的堆积而成难以言喻的骨悚然，正是这些将虞矜从襁褓婴儿看到少年。他们看着他幼时起挨饿受冻，三岁起蹒跚学步，九岁才咿呀学语；也看着他多少次翻墙钻，偷厨房吃喝，而后被当家主母严罚重打，一年四季夏秋冬皆是奄奄一息。

“是你……”

已是初显妖媚倾国。

吱呀。

“那我去啦？”

这里散发着腐朽的腥臭气味。

何来及时？

玄北与虞清安对视片刻，松开手。

虞清安暗暗叹气。

小半年前瘦骨嶙峋的野小虞矜无影无踪，如今站立前的少年郎犹如矜贵小公，眉灵动如鹿，勾魂似猫，抬眉转撇撇嘴皆有滋味。

玄北。

他们不过看着，一言不发看着他次次死里逃生。

少几分煞气，添上一笔狷狂傲气。

虞矜在她跟前三步距离定住脚。

嘶哑声竭，全无曾经上京第一妙声的荣光了。她裂嘴唇中蹦沙然低笑：“呵……呵呵

“哥哥，我回来看我娘亲了。”他笑眯眯地，貌胜过烂漫光千百分。

其其格缓慢拉起，像是打开一扇心禁闭的窗，一双黑白分明却迷离不知的来。

这个由旧状元府翻新的相府埋藏着一个隐秘而凄的故事，宛若一座坟。所有行走居住在上的人没有活气儿，如同行尸走肉。

他早在三月前告知其其格病危，虞矜为亲却拖延至今。如此……无，哪怕玄北万千，又有何用？

虞清安神地想：听闻受伤，气却不错。

“她……”一丝丝苦味侵心，虞清安温和：“你来得及时，恐怕她熬不过这几日了。”

“你去吧，她仍在后院。”他的嘴不受控一张一合，“恰好微臣可与大王商谈政事。”

因那壮烈利落的生死战场？

十指连心。

是因那自由自在的外风光？

虞清安说不清他究竟在不甘还是担忧。至于为何不甘、为何担忧，就更是不知了。

“我去看看娘亲。”虞矜微微仰，一只手扭来扭去，想要挣开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