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贼了？”

尉迟琳琅：“是，过的不好。但不是因为失去了公主的份，和锦衣玉的生活，而是比那更重要的东西。”

语音落，赫连无忧笑了起来。那双狐狸一样狡黠的睛，向来不会正经看人，此时却格外认真：“人人都知，赫连无忧是个不喜掺和朝政的人，谁会想到，先帝找他去聊天，不谈风月，却谈国事。”

赫连霆哼了一声：“不是大公主，那便还有两个公主可选，你想选哪个？”

“当时局势扑朔迷离，为何爹已有笃定心思？”

赫连无忧：“你这几个月过得不好。”

他正经：“如今的皇上，暴，她一无传位诏书，二无碧玉戒指，若不是有底撑着，其他国又正乱着，哪能将位坐稳。虽然咱们家，近年来已快被挤朝堂了，但为了圣朝，也该另择明君，我们该之事。”

男人手中烧的是纸钱，女人手中烧的是花。

赫连无忧：“这倒有些不好办了。不如用这枚铜钱决定吧。”他掏枚天圆地方，“正二反三，急急如律令！”

“你小，屁一撅，我就知你要拉屎。有屁快放。”若有旁人听了，定要震惊不已，谁想到这仙风骨，只差没真去士的静安侯，竟吐这等鄙之语。赫连无忧却知这才是他老爹的真面目，也知他每日焚香抄写，实则整个沧州都在掌握之中。圣朝三侯，乃是世袭的荣光门楣，但赫连霆二十年前，单枪匹将北野乌良哈首领斩于刀，军功赫赫，即便不要这侯爷名号，也该是一品世家。

这样怀念沉静的目光，看向的不是一枚死，而是远隔千山万，跨越千年万年，已消失于苍茫大地的那人。少年意气

他沉默了一会，抬望向天空：“与你相比，我倒真成了我爹中的废人了。”

尉迟琳琅：“静安侯府份特殊，虽然有守护皇权之责，但大到底已然登基，我不能要求你站在我这一边。可作为朋友，我想请你帮个忙。”

纸落成灰，升起青烟。

“不得不争。”

“幸好。”赫连无忧抚着自己，“爹，其实我方才记起，我曾对她说了一句话，不，或许说，是你让我对她说的话。她若有心……静安侯府必然是她的后盾。”

赫连无忧渐渐直起了背，睛一刻不眨地盯着他。

“记得你我在月屏山上，唯一真心求神仙保佑的，是能在朝堂之中全而退。”他上还沾染了淡淡檀香，垂目烧纸，一张安静的脸庞温文，倒真有些家悲天悯人的痛楚，“如今，不得不争？”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这打扮，倒是从没见过。”

铜钱应声而落，沉对面茶杯里，两人都瞧见结局。赫连霆这才合上书，一向没什么表的脸上，竟然漾些许笑意。

赫连无忧耐着烧了几炷香，借肚疼，偷偷摸摸地从庙里退来，那小山虽不算，可对于他这个不喜动弹的人来说，也十分费力。好不容易爬上去，看见那歪脖树，站着一个女。

山间不知岁月，归家却有时辰，赫连无忧不知何时溜回了队伍之中，爬上车，坐在静安侯对面。

赫连无忧一愣。

“啪”的一声，尉迟琳琅手中的花篮应声落。

赫连无忧灌三杯茶，才：“去帮咱家消灾了。那士确实有能耐，我还看见花神了。她说，我们静安侯府，定能延绵百年，永远是圣朝的护国石。”

“她走近一听，那红花骂，你这小贱人，心忒歹毒。”接来黄花，粉花，紫花，骂法各有不同，有直白的，有讽刺的，直听的人瞠目结，不知他从哪听来的这么多骂人话。家实在听不去，几个随从连忙冲上前，小士亦步亦趋地躲开他们的追赶：“侯爷，若您一意孤行，在也没有办法。唯有去庙外山第二棵歪脖树烧上三卷纸钱，才能暂保平安啊。”

赫连霆将那铜钱来：“无忧，你实在是很像我。”

“在外奔波，总要学会掩饰自己。”尉迟琳琅笑，“倒是你，穿上这种灰朴的衣服，都快认不来了。”

花神庙原本是间小庙，靠一些诚心的花农打理维持，静安侯听说了，便资修缮，今年也是初次祭拜，就连理的人，也换成了侯府所的士。祭祀品早就备好，郁的檀香味和鲜花的味混合在一起，着实不怎么好闻。

她鬓边别着几朵粉花，指上的颜，甚至比花更妍丽，偏偏衣着简陋，从背后望去，不过是个花枝招展的农妇。

赫连霆微抬，挪了挪桌上的茶杯，手上的书页翻过一页。

定风波·一蓑烟雨任平生

那些随从追的气吁吁，却连他的衣角也摸不到，只能满大汗，面带愧地回来。赫连霆将一切看在心里，笑：“闹剧一场，继续走吧。”

“你有家国之心，但更多的，是为谊。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