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靠在榻旁睡着了，我微微侧看见了那张素白的脸，尖尖的颚，眉睫敛着，像是静止的蝶翼，安安静静的睡着，如同净瓶里的白梅。

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吵的我总睡不安稳。

他依旧不答我，脸白的吓人。

“表哥……你不要我了吗？”顾碧云忽然红了睛，转去偎老夫人，哽咽：“姑母要替我主，今日若是放了那个妖女我便不活……”

不解的，不服的，乱糟糟的人声。

我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苏谢苏谢……”

记不得了，只记得在一个落雪的清晨醒过来，小室里松木烧的炉荜拨荜拨的轻响，桌上的人肩瓷瓶里着几支半开半谢的白梅，清清淡淡的香。

顾碧云慌张的去拉阮碧城，“表哥你要为我哥报仇啊……”

阮……莲

老夫人脸猛的一沉。

冒天大不韪而留我吗？

阮碧城拂开她的手，淡声：“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家，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第八十五章

他手指细微的颤了一，我认真的望着他，问：“如今你还要留我吗？”

天边金的阳光筛来，晃的我困极了，看不真切他。

昏天暗地的睡，像是要死掉一样的长眠，却没有梦，混沌里只听到有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声音发颤的厉害，语无次的跟我讲，“苏谢你还没有杀了我替镜莲报仇，还没有替天行……我这么坏，一定会遗祸人间，你不能就这么撒手不……你要负责到底，是你救我回来的……”

他缄以默，半天忽然问我：“你为什么要烧了她……”

我睡了多久？

老夫人摆手让人声停，蹙眉问：“若我说不放呢？”

“表哥！”

“闭嘴！”老夫人鲜少动了怒，抬手一耳光甩在阮碧城脸上，沉着脸：“放人！”

“我会杀了陆家人，会杀了阮碧城，会杀了阮家顾家那些人，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让天缟素，那些人都陪着你！苏谢，你忍心吗？”

他要开，我先一步：“不要再问为什　么，除了不你，还能有什么？”

“盟主！”

阮碧城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只听他颓丧到极致，从未有过的挫败语气：“不要我在她和您之间选择，我从前选了您和盟主之位，如今会选什么……您该知的。”

“因为我们回不去了。”我抬看着他，那眉啊啊多好看，“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阮碧城就那么看了我半天，忽然转便走，也不回的：“放她们走。”

明明是个傻，怎么会这么多的话？

没有任何念想，我的存在永远只是苏谢，妖女苏谢，要留我吗？就算天人指责，盟主之位难保，也要留我吗？

我颓然的垂手指，似哭似笑，“尸我已经烧了，我是苏谢，永远都是苏谢。”又一次问他：“如今你还要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