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见过云峰的人用这个术法，只是一回这样近距离的看，很是好奇。不过纸上写了什么他并不探看，而是等江熠收回落在纸上的目光，他这才问：“怎么了啊？”

江熠不会骗人的，所以边城真的有什么大。季祯想到自己到了边城以后就倒霉的总能和这些事沾边，心里多少慌张，仿佛就在车里与他同行一般，赶紧往江熠怀里扑。

江熠被他扑了个满怀，唇边那似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显形，他的手掌着季祯的后背，将人牢牢地锁在自己怀中，“好啊。”

“回不去。”江熠。

他母亲死后，他还哪来的家。

“嗯？”

江熠想，这不仅是荒唐或稽，甚至到了可悲的地步。

“我也不喜云峰那么冷。”江熠忽然开。

江熠没有说话，季祯也不追问。江熠沉默的时候多了，反正他说了便要作数，江熠开不开。

“有位前辈来了，要城中同齐聚。”江熠说着将手上的纸片递给季祯，随便他看。

江熠如同被切开了两面，一面的他被绝望的死气包裹，另一面的他又对季祯存有唯一的柔与希望。

“有啊。”江熠抬手轻轻拂过季祯的脸，深深地看着他，吐字清晰而肯定。

他曾经最仰望的父亲是抛弃他们母，视他母亲如草芥，将他母亲当作养料，把他当作棋，一心逐利的人。江恪此生未能完成的目标，就像是一个赌注被压在了江熠的上，江熠回望从前，江恪说的每一句话，要求自己的每一件事，都仿佛棋一般步步准，不容有错。

季祯想到像陈守绪那样平素是个普通人，但心里却有深深掩藏的，赞同地了，“那边城还有什么大吗？”

到时候一个宜城一个云峰，相隔可远极了，江熠又满心修行，说不准多久才能见一面。

所有他曾经定相信的，他以为正确的，都在记忆回笼的那一刻被彻底颠覆了。季祯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至于其他都是自私与欺骗，所有生机盎然也是假装。若说有就成的话，那这世间的要多得数也数不清。

而自己被塑造得如此成功，以至于他混沌间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却在以后的十几年里也自认为德楷模，仙门典范。

江熠回想起来才发现，季祯早就明过自己，季祯活的比他明白多了。

江熠本来半垂着帘，听见“”二字，他抬目视季祯，嘴角不知怎么像是有不明显的笑意，“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啊。”

“那你得保护好我。”

季祯以为他的意思是他还要留在边城很久，暂没有回家的事。季祯抬起说，“那你先送我回家，到时候你回云峰的时候从宜城过，咱们可以再见一面，听说云峰常年有雪，我可不喜雪那么冷。”

从两人相遇的第一天起，季祯就像他呈现了生活的不同一面。

小的话，多多少少无论哪里都会有。

“说到底还是早回家好。”季祯说着又微微犹豫了一瞬，然后才问江熠，“等我回家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去？”

季祯听见是门什么前辈的，就失了大半的兴趣，没接那纸片，只好奇：“你什么时候离开边城呢，边城……已经差不多了吧，还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