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会不停地暗示自己，也暗示旁人，你们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

“那只是泪。”步莲华笑得好看，慢吞吞摸到她边，摸着她脑袋说，“哭是哭，泪是泪，我之前都是疼的，疼起来睛自己就泪了，这可真不是我哭。若真要说，这天底，最不容易哭的就是我了。”

阿兰这才知，他说的拿开是指蒙睛的红绫。愣了许久，回过神来，阿兰才觉到自己的鼻尖发酸，心里跟着委屈了起来。

“没事的……”她说，“不是你想要的，就是天给的，最后我也要它收回去！”

“扯谎。”阿兰这就不服了，立刻扳着手指算起他哭的次数，“你泪的时候还少？从我见你的第二天起，你就哭了，我记很好的……”

“什么拿开？我的手吗？”阿兰轻轻拍着他，说，“你睡迷糊了吧？我拿开了，你安心睡。”

“啊呀，怎么还哭了……”

阿兰一愣，又离近了，问他：“你不想什么？”

阿兰陷沉默，打算不告诉他昨晚他因何而哭，她转了话题：“莲华，我能问问你，你的那个新暗门，靠什么传递消息吗？”

步莲华却不打算说，笑：“自有我的办法。”

步莲华哼笑一声，慢吞吞披衣穿袜，慢吞吞回答：“你梦梦见的？”

“圣训十七则。”

他声音很轻，但很不愿，过了一会儿，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瞎……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看不见？不公平……”

新任储君经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记很好的。也确实是好，但她之所以频繁的说这句话，是因为她心深怕受到大臣们的欺骗。

”

楼玉抬起问她：“我脸好些了吗？”

阿兰轻轻叹了气，抚了抚他的背。

“那要怎么传递消息？圣训十七则作何用途？”

步莲华没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阿兰听到了舒缓的呼声，她低去确认，忽见红绫湿了两，颜变深了些。

步莲华说：“我不是瞎。”

对步莲华也是如此，因她发现，步莲华不愧是北朝老狐狸之后，不正经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随乱编的。

“啊？”阿兰忽然想到了苏北湘私藏的那本如同命一样的‘圣训十七则’。



步莲华沉默了片刻，说：“那不是哭。”

“……你没印象了？”

“并不是在和你嘘。”步莲华正经，“毕竟我忍了这么多年，都熬成铁石心了，平常的痛在我看来都跟挠一样。疼我都不怕，还怎么会哭？”

洛州战场上，楼玉正在摆着月霜那断掉的玉簪，贺然拿着药膏来，扔给他：“何医要你换药膏。”

步莲华摇：“我怎么会哭，我从没哭过。”

次日晨起，阿兰说：“莲华，你昨晚哭了。”

“哦，都泪了还不叫哭……”

阿兰笑他：“哈，原来你还会……”

“……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