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生乃气之聚，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生者观死，以死为死；死者观生，焉知不是以生为丧？可见生与死，不过是形式的变化而已，于我而言，怎么生怎么死并不重要。”印云墨拢了拢外衫，淡然，“至于何谓有、何谓无，各人自有定义，既有‘最是无帝王家’，亦有‘不江山人’。皇上凭心而行即可，何必他人非议。”

印暄上打量他一番，走殿，“你还没睡吧，朕见灯还亮着。”

印暄一字一字：“川贝枇杷膏。”

印云墨哂笑：“皇上倒是了解我，知我这人从来只笑不哭，只找乐，不寻烦恼。”

印云墨神一僵。

“你不问她是怎么死的？你是否也觉得朕是个冷酷无的人，连哺育之恩的乳母也不肯放过？”

“那之后的半年多呢？朕看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印暄陡然声线，语气尖刻异常。

“凭心而行？”印暄紧盯着他，目光复杂，“说得轻巧，不知当年之事，皇叔你是否也是凭心而行？”

“啪”的一声，烛台落地，却是印云墨后退一步，腰背撞到了桌角。“皇上……我们去说话。”他低声，面有些苍白。

印云墨白中衣外罩了件长衫，睡惺忪，“原来是皇上。恭迎圣驾。”

印暄怔住，一抹懊歉掠过底。他掩饰似的伸手取衣架上一件厚锦袍丢过去，“多穿，朕在庭中等你。”言罢转殿。

印暄见床上被衾凌乱，确像是刚有人睡过的模样，随：“你若没亏心事，怕什么夜半敲门声。”

“尹娘临死前对朕说了一件旧事，你可知是什么？”

印暄咬牙忍怒，冷冷：“难怪最后把乐找到前太床上去了！好个杀人不见血的妙招。”

印云墨笑：“我一个人待在这废殿里，能什么亏心事。皇上这么晚来找我，不知有何贵？”

“已睡过一觉了，醒来见灯火忘熄，起床正要灯，被夜半敲门声吓了一。”

“朕的乳母死了，就在几个时辰前，死在朕的剑，她叫尹娘。”

印暄沉默良久，方才开：“朕……想跟你聊聊。”

印云墨无声地叹了气，披上外袍，仔细关紧殿门，走台阶。

最终印云墨轻叹：“皇上想说什么，就说吧。”

印云墨缓缓摇。

皇帝站在梧桐树，负手看黑暗中的面。两人前后相隔三步，默然而立，似乎谁也不愿先开。

“皇上！”印云墨一丝痛苦之，“皇上就非要在寝室、在床边谈这事吗？”

“臣自知有罪，从未喊冤。”

印暄背对着他，沉默片刻后，：“当年为何隐忍不说？”

印暄见他衣衫单薄，又扫了一地上火盆，“外面夜寒风冷，就在这里说。”

印暄猛地转视他，“如此说来，就算朕再把你

“对谁说？从未正看我一的父皇？整日把死去的挂在嘴边、永远以恨铁不成钢的神面对我的宁妃？明争暗斗、各怀鬼胎的皇兄们？还是你，无意中撞破此事后便对我疏远敌视的小侄儿？”印云墨语气漠然，仿佛所言全然与己无关。

“皇上想跟我这与世隔绝之人聊什么？”

印云墨敛：“皇上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