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只有暗红的炉火微明，昏暗中伽蓝的牙齿在唇角闪烁，笑得极坏：“你是嫌我没举案齐眉么？”

不光是因为石韬，也因为自己曾经的份——名士鸿儒都念旧。

红生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伽蓝便打开围屏床，将一直在炉上的蝎饼和茶一起端床中。红生噗地一笑，慌忙堆起被将案让床中，嗤笑：“越发无法无天了……”

“就是我数落你踞坐那次，你反问我难想去了你，”红生想想就笑起来，促狭，“早知就该在长沙去了你，你知不知我表兄他其实……嗯……比我致……”

被阖得严实的床屏烘烘的，红生心得太快，不自禁蜷起向衾底，却被伽蓝捞了来：“饿不饿？”

他咬了几蝎饼压惊，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在伽蓝上，忽然想到：“啊，说起来，你从前就开过这样的玩笑，我早该看端倪的……”

“爷，”伽蓝话一就发现红生抬斜睨自己，赧然笑，“我一时改不过来，你别怪罪。我去跟慧宝大师打个招呼，将餔送到室给你吃，可好？”

红生讷讷，只好滋滋咬着蜂蜜蝎饼，不再说话。伽蓝陪着红生吃饱喝足，收拾了餐才又睡。二人同衾共枕，并着肩躺了许久，却是了无睡意。红生默然望着帐，最终打破沉默问枕边伽蓝：“在想什么？”

“在想很多事。”伽蓝微微叹息，却没再说去。

“嗯。”

地伏在坐榻上斜倚熏笼，伽蓝怕他着凉，赶紧抱过一床衾被覆在他上。

红生差将茶了伽蓝一，咳了两声抢白：“我是说你不该将端上床……哎，算了。”

“嘛要那么致？”伽蓝失笑，“次别总是把话拗开，我知长沙公与叶将军的事，用不着在意他们。”

而红生终是忍不住问萦绕在心的话：“伽蓝，说说你的那个韬呢？”

这样相依相偎一直睡到后半夜，红生饿醒来，忍不住轻轻翻动；他才悄悄拽了袖，却发现伽蓝往外挪了挪，原来他竟也醒着。

红生心中郁郁，顺追问：“你那些本事，就是跟他学的么？”

红生，沐浴的时候已经拿果脯垫过肚，现在饿倒不饿，就是浑倦怠；他伏在熏笼上看着伽蓝跑去，没多久便懒洋洋阖起来，等到伽蓝将餔连案端来时，红生已经倚在熏笼上睡着了。伽蓝看着他白里透红的恬然睡颜，默默一笑，也舍不得唤醒他，只好床褥将他抱床中睡稳，自己一直忙到天黑，才陪在红生边睡。

“他？这说来话可长了，我八岁时家破人亡，是他用手段救我，从此，我就跟着他了。”

“嗯，不是，”伽蓝望着帐，将手枕在脑后，“但他有条件供我读书，我能赵国最好的藏书室，无论是中的还是民间的；只要我开，辟雍太学中最傲的博士都得来为我讲学。”

“哪次？”伽蓝已经不记得了。

八岁时他决定依附着石韬活去，一定要活着看到石虎一族的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