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珠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觉红了脸。她是商场上驰骋纵横的女人，原就对这些事不甚在意，这些日冷旁观了些时候，只觉得后宅之中的明争暗斗丝毫不比商场之上来得轻松。

赵明珠见白秀芸声音温婉，说起话来却条理分明，不由得颇震撼。白秀芸的想法是对是错，或许尚需时间检验，但她既然有这等心计，想来在波涛暗涌的江家后宅，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不是。”赵明珠摇，“只是如今圣玛利亚女校已经开学了，心思细腻，凡事自有主见，我也就放心了。比起来，我生愚笨，只怕住在这里，行止略有差池，倒是会成为旁人攻击的把柄。倒不如住到学校去，也少些是非。”

但商场之上每一次订单的拼抢，利益条款的争论，动辄能带来几十万、几百万甚至更多的效益，后宅之中，却是为了什么争斗呢？小至哪家多花了公中的汽车油费，男人的一时，大至孙的路、女的婚姻、分家时候家产的分问题……简直是无事不撕上一场。赵明珠对此极度的不适应，她很不明白，这些后宅女人在用计排除异己的时候，合纵连横，果决狠辣，丝毫不亚于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军师，为何会甘心屈尊铁笼中的金丝鸟，白白辜负了这种才能呢？

不重要了。反正一个母亲不受的孩，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你我妹就是最好的例。所以如今我们在江公馆的最大凭借是男人的。江家嗣众多，二房一无才，二来不受老太太，嗣什么的，他们原本就不上心。你看这些日，江二太太统共来看过我几次？孩的亲尚且如此，我还有什么指望？大人家的姨，若是没了男人看重，就算有孩在边，过得又是什么日？倒不如舍了孩，把男人牢牢攥在手里，一来捞些钱财傍，二来，有了男人，来日方长呢，还怕没有孩？”

白秀芸听她如此说，低一想，觉得很有理，缓缓：“你既然想着好好读书，那是再好不过了。吃亏就吃亏在读书不多上，在这里受尽歧视。圣玛丽女中的毕业证书却是一份好嫁妆，若有了这个，将来嫁人的时候，也多些凭借。”

赵明珠听她为自己筹划得颇为用心，很是动。她自己虽从来没想着嫁人，一心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钱，让白秀

“你什么意思？生的气了？”白秀芸扬眉，一脸诧异。她是一个极为心细的女，锐地察觉了赵明珠的低落绪。她在外行事如何，姑且不论，但对这个和她一起颠沛离、从北平来到上海的妹妹却一向得紧，护有加。

“，我想搬到学校去住。”赵明珠突然说。圣玛利亚女校是教会学校，她原本不是很兴趣。但是和乌烟瘴气的宅院宗族文化相比，她突然觉得，哪怕教会学校，也是一湾宁静的避风港，她很想去学校的图书馆里静静地读书，一些能够真正提升自己的事。

“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开玩笑……”赵明珠不赞同地说。

“傻妹，你当在什么？”白秀芸低一笑，波转间显几分妩媚来，“服侍男人，也不一定非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妹妹是云英未嫁的少女，有的话却不好在她面前说的这么直白，忙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