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铭扬眉，伸指，朝窗指了。“机库里有一架飞机，将他送到了华北。”

        “还有一件事，跟西北局势有关。”谈到这儿，于锦城压低了声音，警惕地扫视一圈。“委员长十月底，来过一次西安。刚飞机，他就当着司令的面，将曾扩骂了一顿。曾扩这个政训长，说白了，就是安在西北的线，用来盯着我们东北军和西北军。委员长这一骂，着实让我拿不准态度。等到了晚上，司令向委员长提共同抗日，委员长又将他训斥一顿。现在十二月，我们又来西安——锦铭，你是军方的人，又在晋陕区待了这么些年，你实话告诉我，你知不知司令这是要什么？”

我不想谈这事儿。”

        “那样不是很好吗？”于锦铭语调微扬。“她找到了值得托付终的男人，过上了幸福满的生活……”

        火光倒映在褐的瞳仁，猩红的碎屑四飞散。

        于锦铭听完，淡淡问：“司令的机要秘书，你认识吗？”

        “四年。”于锦铭又一次打断兄长。“从民国二十一年到民国二十五年，整整四年。算上我在上海呆的那一年，五年。”

        “哥，我从小到大都很崇拜你，也赞同你对政治的看法。”于锦铭垂眸，轻笑着问兄长借来一香烟，在唇间。“但你不在前线，不明白东北军上的想法。”

        于锦城叹息，熄了烟。“我还以为你已经成熟了。”

        “所以你是在跟我犟什么？”

        “司令要真打算那么，才是要彻底毁掉东北军。”于锦城说着，拄着文明杖走到窗边。风仍在刮，他透过斑驳的玻璃窗，往外望，近是茫茫荒漠，远是一片灰白。

        “听过，记得姓苗，”于锦城，“他不是因为公开反对委员长，畏罪潜逃了？”

        “四年过去，她或许早已改嫁。”于锦城。

        “不，哥，你没懂我意思。”于锦铭夹住香烟，左手放在桌面，指轻轻敲击着。“服从命令是军人的使命，我也很赞同这，既然参了军，我就会遵照上级的指令，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我也同样想说，西北的将士，包括我在，都已经快到极限了。日本人扶持的伪军攻绥远，中央军奔赴战场，东北军作上观，谁又能受得了。”

        “算了，我也没想着你能答应。”于锦城。“我打算过继一个孩来，将来我要是死了，由你来照顾他，照顾梁秋，照顾这个家。”

        “如果那样才算是成熟，我可能这辈都无法成熟了。”于锦铭。

        “锦铭，你的想法很危险。”

        “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

        “从前的我，提到参军、打仗，总是很自豪。说些以报国的大话，讲什么，赶走敌人，夺回东北，返回家乡……呵。”于锦铭火，淡红的嘴唇上一动，吐一烟雾。“但打仗……就是在杀人。空军只是不太见血，但炸弹扔去，所杀的人，不比架起机关枪扫所杀死的人，要更多吗？”

        “行。”于锦铭，坐回到男人侧。

        风的声音逐渐消减，震动的门窗随之安分来，听着炭火哔剥作响，两人的脸上都添上了几分。

        “哥，从看着她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奢求能和她重逢。但我很清楚，我还她，这跟她有没有改嫁，不我，都没关系。我不能怀着她的心，去娶任何一个女人。这样的婚姻，对淑云来说，公平吗？”说着，于锦铭轻微地摇摇，继而弯腰拿起钳，翻动炭火。

        “荒唐！”于锦城猛然起，可一秒，又深深弯腰，伏在弟弟耳边，咬牙切齿地骂。“你们在政治上怎会如此无知。”

        于锦城咬牙，正想要反驳，却听北风中传来一句似有若无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