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兴奋地难以眠。又因着园大，儿少，便少有人。我闲溜达，去了师父的伐檀小院，屋里还着灯烛，本想推门去扰扰师父，没想到听到了父皇的声音，我…便趴在门外，偷听了他二人对话。

“笔锋有之，若是摹品，当称赞了。”赵祚目光瞥向了谢无陵展给他看的他儿的墨宝，一本正经地品评。

“宴前他来寻我的事，还是后来听元裹说的。许是元裹替他瞒了什么。”赵祚刚找了藉，便听见谢无陵的后话，满脸无奈回了话，“真论来，先生不也是‘慈父’？”

一灯如豆，伐檀静谧，但闻虫声。

谢无陵坐于书案前，提笔书着明日晨时羡之要拿去摹的字，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方蓝簿，问赵祚：“你们像羡之这年纪，都学些什么？”

“可能吧。可能有些话他只对你说过，只是有些事因为你年纪尚小就被忽略了，所以让我讲来，让你回忆。”

“好。我想想。”羡之晃了晃脑袋，迫着自己把所有心思放来，良久才，“那日…后来便是午间宴上，师父在云栖正馆，将园送予我，父皇招我端茶向师父躬行了拜师礼，那时师父只笑应了，并未指什么。至宴散，便再未和师父谈话过。”

一时忽略了谢无陵这话说来有什么不对劲，当然谢无陵也未发觉，使着：“何时？今日宴前他捧着一捧冰凌去找你，你竟还在宴上给他好脸？”谢无陵将手中笔搁，故意嗔，“慈父多败儿。”

“四书五经。”赵祚抬手问他讨要他手上那本蓝簿。瞧得那书名，蹙了眉，“史书？”

“但我此生应当无儿让我败。”谢无陵抬眸，将赵祚那句生了歧义的话，听在耳里，眉横波里也生了歧义，满是深，合着晦暗灯光，齐齐往赵祚里开来。

“我何时纵容过？”赵祚被谢无陵突如其来的话说的莫名，遂问。

“所以重要的是那些事和我，我来了，那么现在是要将那些日经历的事合在一起？”

赵祚凑近了几分，良久才：“是我之过。”

孩，合着那些日经历的回忆，总能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只有你会明白。”

“但是他言，是他写的。”谢无陵耸了耸肩，“学了旁人模，却少了自己的魂。”

“是啊，是你之过，所以今时要替他重立风骨，可要先和从山郎约好，我这纵容着，从山郎那，可不能再如今日这般纵容着了。本来他便怕你，这黑脸只有你来唱。”

谢无陵无心与赵祚论他日后，更不敢将自己心底的愫摆在台面上来。他

赵祚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先生还是少这类玩笑话的好，日后老了，总得有个承膝的才是。”

赵祚撤了眸光，突然反应过来方才的不对劲，有那么一瞬他竟觉谢无陵站在了梁酌的位置。如是梁酌，可会这般同他论如何教育羡之之事？赵祚无法作答，毕竟他和梁酌只有羡之这一联系而已。

“嗯。他那些经学，早已学透，只是脾太，少了风骨。所以连字也不太气。”谢无陵嘬嘴啧啧两声，从手边的了一张羡之交来的大字，捻了宣纸一角，展示给了赵祚看。“史可观事鉴人心，他前几日和我说喜看，我便寻了两本给他当闲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