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端详了会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曾经在雍国公的经历，又自嘲：“几年未画了，这花看来还真叫他画骨了。”

就木接过谢无陵递来的一支笔，将它归置笔架，而那画就放在那晾着。

彼时谢无陵还在继续绘着那幅红琼图，就木也还在重复着每天的工作，将园外邀谢无陵拜帖一一收了来，再置于谢无陵跟前。

就木照着谢无陵的吩咐翌日才将画送去，果不其然这画叫沈长歇收了去。照着旧规矩，待到更漏声断了，便有人将金叶送了来。

那时才破了晓未多时，也不知是这雅阁的主人起了早，还是一夜未睡替谢小先生卖画。

谢无陵今日难得休沐，正坐在这歇亭里，专心地煮着几日前姑臧主府上送来的新茶。

他小心翼翼地控着火，像是这第一茶烹苦了，坏了今日的心一般，重视极了。放了周遭的小僮自个儿忙去，又遣了旁的就木去请观之来，说是今日要教他绘新卷了。

“莫收在库里了，过几日用来待客。”

待熹微影时，谢无陵起了，就木将装了金叶的袋送到了谢无陵面前，叫谢无陵随手置在了一旁的茶案上。

没有落于捷报上的坏消息后，那条烟花巷陌里雅阁上的风郎君便宣布了三日闭门谢客的事。

半晌又听他吩咐就木：“一会儿这画就拿去沈郞那儿，让他替我寻个买家。”

就木与小僮们应声而退后，谢无陵调茶的手顿了顿，他将茶匙置于一边，替自己添盏。他却未急于喝，而是看着一旁随风而曳的树叶，兀自了神。

谢无陵说着意识地低了低看去，往肩看去，旧痂都藏在青衫，什么都看不见，谢无陵却还是觉得隐隐作疼。

不一会儿又将姑臧主府上宦送来的新寿眉拿来问谢无陵要如何置。

“是，”就木从不多问谢无陵要待哪位客，只应了声，又，“观之小主问您今日可还要去姑臧主府上教他画画？”

所以这“雅阁闭门谢客”立成了异事，在扶风的文人客间传了来，当然这异事也在几个时辰，就传到了居衡园。

这事一时在扶风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雅阁一贯有着便是年三十除夕夜也不谢客的规矩。甚至是沈长余生了重病，凡有客寻他论经文，他一样是会见的。

“听说沈郎君这几日闭门谢客了。”

教他画画的事本是一时兴起，起先本是因那闾左地的人儿也邀了他，遂以为他总不会太坏，但不过逢着了就指一二；后来是沈长歇的缘故，他才故意去了姑臧府，借授观之画技的籍，醒他沈长歇罢了。

“谢客了？”谢无陵将另一只绘笔放笔洗里随意地涮了涮，“也是，消息也该传到他那了。那便明日再给他，他会收的。”谢无陵漫不经心地说予就木听，“这扶风的人心啊，明明该最复杂，偏偏又最容易让人抓住。”

直到一小僮拿了封书信来，谢无陵才回神，小僮将书信

“不去。”谢无陵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走笔将杏花完。

因为他们那心上都担了个姓，这东西一冠上，谁还任自己东西南北自漂游。尤其和利益挂钩时，不由己都是无可厚非的。

就木显然更愿意相信后者，甚至还在心叹了一句这沈郎君是待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