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爷却记得很清楚，他那日恰从义塾廊前路过，听见个脆生生的嗓音儿：“你既然问我的父母何也，想必你是不知你父母是何，小儿听着，我告诉你，你父，阳也；你母，阴也，阴阳相乃生了你这个蠢也。”一片哄声笑语。

林婵有些茫然，他不该先问问事的来龙去脉、孰是孰非麽？！

林婵小声说：“针线时扎了手指。”

萧九爷“嗯”了一声：“你打算如何置呢？”

他隔着窗槅朝里瞥望一，地央站着林家女儿，十二年纪，穿着鹅黄洒花衫裙，梳缠髻儿，几朵桃粉花，眉如清明时的柳叶，一脸的神气活现。他噙起嘴角，脚步并没有耽搁，这是一个日的午后，声儿渐渐被他甩撇在后，幽静徐来，除风飞过叶，还听得几只早蝉在枝桠“咿—咿—”的歌唱。

萧九爷看透她的心思，抬手把她颊边柔的碎发捊至耳后，说：“前詹事林之尧嫡女林婵，自五岁开蒙，熟读四书五经，八九岁会诗作赋、十一二岁能讲书制艺，天资悟好，过诸百家之文，有过目不忘、烂熟于的本事，笔所题皆为锦文华章，十二岁那年，在萧家义塾战满堂弟，引经据典，通今博古，竟无一人能把她驳倒，这麽厉害的人儿，自能妥善的置，我只需知晓定局就是。”

林婵怔了半晌，泪笑：“她哪里这样的有本事。”

他亲亲她嫣粉的颊腮：“就是这样的有本事！”

第叁玖章了解

萧九爷沉会儿，方：“京城五里外有我祖上的老宅，年前才翻新过，还挖了百亩池塘栽种许多荷花，酷夏避暑倒是荫凉的好去，她若愿意，就去那里照看着罢。”林婵听得很惊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真得可以麽？！”

林婵思忖了片刻：“有些话不知可当讲？”

林婵心底轻颤，抬起眉，他也低颈在看她，背后是一片烛火晕黄，他的脸从底望上去，显得儒雅极了。

“睡着了。”等半晌才听她喃喃不清地说。

皆忘了，仿佛他说着另一个光鲜明媚的女孩儿，总是与她无关。

“你但说无妨。”

怀里，察觉她轻微地动了动，噙起嘴角，颌抵在她的肩膀，闻她的发香，问：“还醒着？”

“其实......”林婵面庞有些发，索坦白：“我不擅女工，一直都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那我们不了。”萧九爷嗓音很温和，凑近看她指尖的伤，嘴里了。

“九爷。”她不知怎地竟有些惶恐与他对视，垂眸却盯见他松散衣襟健壮的膛，脸庞微微发，不自在：“听刘妈说，萧贵今日对她言语不敬。”

“怎麽了？”他问。

萧九爷笑：“黄金没足，白璧有微瑕，世人无完人，我娶的又非绣娘，你擅不擅女工何足挂齿！”

林婵继续说：“刘妈是我的娘，母亲去世后，父亲忙于公务对我疏于照顾，数年来皆是她陪随边，这份相伴之不敢遗忘，只是她变化多端，实不适萧府这人多嘴杂之地，恐时日久长酿不当之争。”顿了顿：“她无儿无女离了我也无可去，我虽可多给她银钱打发，终非长久之计，思来想去无法可施，还请九爷给个指。”

“睡着还会答话。”萧九爷轻笑，把她扳过来面对着面儿，大掌去握她的指尖，听见细细地“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