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好窘，他手心里立刻冒了汗，结结巴巴说：“可……可是我不会啊。”

苏允冷笑一声，冷意慢慢褪了，笑意就这么留在了脸上。

“左脚，右脚，对，很好……”

“没事，我教你。”陆秦笑着对他伸手。

苏允本不懂法语，英文也不好，陆秦跟别人聊天，他坐一边听，听得磕磕绊绊。即便如此，这些蜚声国际的影人还是给他展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第一次意识到电影原来还可以这么拍，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演技，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左脚迈，右脚左移。”

可惜陆秦生意有脑，搞艺术确实不怎么行，苏允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总共一起看过一次电影，看到一半，陆秦还睡了。

晚上的晚宴有舞会，男人女人都盛装席。陆秦是主客，第一支曲他要参与。当时响起的，就是苏允如今在听的这一首曲。苏允不会舞，他以为陆秦会找个别的舞伴，没想到曲的前奏响起，陆秦忽然转过，向他欠了欠。

陆秦去戛纳，是去谈生意，也是去老朋友聚会的。当年一起跟他喝过大酒的，如今都成了影坛上举足轻重的人，陆秦挨个跟他们见面，走到哪里都带着苏允。别人问他苏允是谁，他犹豫一秒，只有一秒，用法语答，这是我的人。

“看，”陆秦从袋里取一个黑天鹅绒盒，打开，里面竖着夹着两个领带夹，“侣款。”

他是怎么教的呢？

人，这是苏允学会的第一个法语单词。

他温柔地念着，在偌大的屋里一圈圈转着圆舞曲。音符包围着他，全场艳羡的神围绕着他，他笨拙地迈着脚，偶尔迈错步，踩到陆秦的脚，陆秦挤着鼻笑。也许他就是从那时起，起了跟陆秦一辈的念，可是这念是什么时候没了的呢？苏允不愿去想，他在屋里孤独地了许多遍，到脚底生疼，微微发了汗，才长一气，倒在陆秦床上。

他从床上来，对着床上陆秦平摊开的睡衣鞠了个躬，弯，模仿着当年陆秦的姿势，手臂伸展弯曲，把睡衣像个人似的架了起来。

他们在戛纳呆了半个月，回国前夜，当地的朋友举办晚宴给陆秦送行。陆秦盛装席，还亲自帮苏允挑了衣服。两套裁剪独到的级定制礼服，陆秦亲自帮苏允扣上了衬衫最上面一枚扣，为他选了最相衬的领带，为他抖开西装，看着他伸手臂，替他整理平整衣襟。他们一起站在镜前，陆秦从后抱着他，他看着镜里的陆秦。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自己没那么气了。

苏允没忍住，他回过，当着一屋助理设计师的面，紧紧抱住了陆秦。

苏允轻声念着，记忆里陆秦的声音渐渐与他成一个。他惊讶于自己竟记得当年陆秦说过的每一个字句，他抓着睡衣的衣袖，仿佛与他共舞的不是一件半旧睡衣，而是那个曾喊他“人”的陆秦。

“可不可以邀请你一支舞？”陆秦问。

苏允再也没傲过。

他扯过陆秦的睡衣，看睡衣领后面那一个小。他记得睡衣买回来的时候那里有个商标，陆秦嫌不舒服，叫苏允帮自己剪掉。苏允不小心剪坏了，

他把领带夹别在了苏允的领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