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心瑟缩了，刀尖微颤，“很疼么？”明知问了也是白问，可还是忍不住，关心则乱，不过如此。

以前的缠绵，加起来竟都没有此刻来得扣人心弦。他们像一对逃到天边，相依为命的恋人，她疲倦睡了，他在颤抖的呼里吻她的额，悄悄嗫嚅：“一个人，可以到尘埃里。可是我怕……你不会喜尘埃里的我。”

有过几次肌肤之亲，可是很快便各分东西，永远在追赶，永远不能正大光明追上，这就是他的悲哀。他没好说，其实这个愿望他也有，还有另一种奇怪的渴望。明明凡人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年，相较于他，她脆弱得如同蝉翼。然而他某一刻会产生依赖她的觉，并不是遇上难事后想借她之力，仅仅是想起她就会变得更定。反正自己是无可无不可的，一切锱铢必较都为她。

崖儿枕着他的，他上幽幽的沉香味，能镇定人的心神。她说割吧，这些年受过的伤，过的血，已经多到无法计算了，这痛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更何况有他在边，他这样的人，即便不是人，是对手或仇人，仅凭心和人品，紧要关也比盟友可靠。

如果天不要亮多好，就一直这样去，没有杀戮，掩人耳目。所有的都不用伪装，我伴着你，让你免受离之苦。只要有遮挡，哪怕只是一片树冠，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可是这话究竟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

被豁开的肉一阵反地痉挛，她仰起脸，脸惨白，却还是笑，“不要紧，我受得住。”决绝地牵过一绺发，狠狠咬在中。

需要平静的竟成了他，他勉定住神，将薄刃抵在针孔参差的肤上。轻轻划开它，肉向两边收缩，底是一排极细的刺，在篝火不显得狰狞，反倒折奇异的光彩。几相同的病灶都理完，她差不多成了一条松鼠鱼，看上去可怜至极。他卷起袖，快速用真气把它们震来，边上那株月桂树离得近，受了牵连，一阵沙沙声后，扎得刺猬一样。

她的绵无力，辗转依偎着他，在他落第一刀时，她轻了声，窄窄的脊背艰难地拱起，肤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

然而……心非木石岂无

蹙眉，转过看那柄刀，低声：“我要划开伤，把刺来。应该有疼，你要忍住。”

只是声气弱，他知她嘴，也不引她说话。把那破损的夜行衣撕成长条替她包扎。她的心衣也被蛊猴的尾鞭烂了，所以绑带绕到前时难免尴尬。

崖儿是有意的，人虽萎靡了，气还能。某一得充足些，便隐约碰到了他的手指。他僵了一，匆忙避让，崖儿却恶作剧式的笑了。等他包扎完，慢慢歪过去，贴着他的脖颈，有气无力地说：“我想靠着你睡，这么长时间来，只有这一个愿望。”

她靠在他怀里，伤很痛，气息急促，却仍旧去摸他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攥住他。他心里五味杂陈，脱自己的禅衣给她穿上，把那五指包在掌心里，轻声说：“你好好休息，这里没有外人，什么都不用怕……”

“叶鲤。”他唤她，之前她还颤动，后来就没有声息了。他有些着急，探手去试她的呼，却听见她调侃：“活着呢，死了你就成鳏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