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削好了，却忘了拿牙签，常青荷笑说自己糊涂，转屋去。

哭声，喊声，脚步声，斥骂声……一个个字掠过她而去，有两字格外清楚，一攫住她的心思。

有什么念充斥着她，她撩开帐，冷冷扬起手。整条胳膊都已用上了力，就在刀尖落的一刻，她忽然好像听见大雨倾盆。

惊慌抬，却仍是炎炎烈日。

睡醒时天已晚，卧室里一片黑。窗之前被伏城错开一，此刻却没有风，白的纱帘静垂着。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她到后来才算知。

有刺耳，但说得也对。她想一想，不在乎地笑笑。

破旧吊扇在歪斜扭转，杂乱拥挤的卧室，透着汗酸味的脏衣服堆了满地。她在床边落脚，视线穿过发黄的蚊帐，凝视躺在床上的希冉。

-

右手缩一，觉到什么，希遥一惊。

她缓了一会，着眉心床。摸到床灯的开关，打开，然后把镯上。

希遥淡淡看着她，很容易想象，掀开之后，如果看见床边的她，会投怎样厌恶又憎恨的目光。那目光她太熟悉了，从见她第一就开始，皱眉上打量着，嘴唇一张，吐痰似地吐两个字。

草坪上男孩们踢着球，她远远看了一会儿，走近桌边，踮起脚。

希遥目送她背影没昏暗长廊，仰起，桌上明晃晃的一把刀，在桌边悬半截。刀刃是银的，锐利平直，好像她手腕那裂。

C32

可那棵梧桐转又不见，她茫然四顾，定睛再看时，前画面告诉她，岁月一晃已经过十多个年。

像一熟睡的母狮。

那个女人被凌乱的发遮面，微凸的双合得不紧，翻一白。神很疲惫，底一层淡淡的青黑。

刀柄被她攥得发，她缓缓抬手，举到面前。光洁刀面映她的影，她看见自己的睛。

贱货。

她以为伏城会走，可等了很久，直到她沉沉睡去，他都一直坐在床边。

祸害。

年纪小时不懂事，躲在图书角看武侠，看里边英雄好汉有德报德，有冤报冤。以此，她总以为互不相欠便是公平。

别人的。可是别人，也不要欠我的。”脸颊蹭在伏城的手背，他动一动，抚摸她。

希遥坠梦里，梦见夏天的梧桐，树叶被风得一阵响。她坐在树仰望，鼻皱一皱，闻见苹果的味。

手腕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常青荷看着就红了眶，轻声问她：“疼吗？”

看不见他的表，也猜不透他的心，只记得临睡着时，她在心里难过。

常青荷把最后一块苹果削，落在盘里，喊一声她的名字。希遥扯平裙上的皱褶，慢吞吞走近，常青荷便把她揽在怀里，摸一摸她的左手。

她咧开嘴笑，摇：“一儿都不疼。”

周围太静了，静得吓人，可又静得诱人。

刺猩红像漫天的雨，淋淋漓漓把她浇了个透，血珠从刀尖，希遥右手稳稳握着刀柄，听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希遥坐起来深呼，太阳一地，一闭上，好像还能看见血。

她居然还握着那把刀，又不太像那把，它是净的，崭新的金属，好像从没沾过血迹。

可巧了，怎么仍旧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