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望着木制的门庭，工匠在建造时大概是特意制作显旧的效果，木上的漆深沉而灰暗，仿佛真的承受了几十年的风雨打，奈何那种经历岁月洗礼的厚重终究是模仿不来的。

匾方右侧的墙上挂着一张装裱严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方贴着几个金灿灿的字“‘牡丹园’原照”。常念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当时应当正是“牡丹园”开门上戏的时候，整个中庭的天广场上座无虚席。而这张照片明显是从戏园东面的拍摄而来，由此整个戏园的格局一览无余。常念不由地想到了老宅的那个阁楼。因拍摄技术和距离的关系，戏台上的景并看不大真切，只隐约可从装束判得是两个女角在挥袖对戏。心中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受，常念说不上来，但他认定，台上的正是杜丽娘和香――游园。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立小亭深院……”

石碑上还写，这座戏园曾在抗战期间被炸毁过一次，还炸死了日军的一个小队，大小也算的上是个抗日的“英雄”了。于是，赶着文化和缅怀历史的，镇民们兴冲冲地把这里拾掇了一番，在原址上重新照着样地“临摹”了一座“牡丹园”来。

不过，要说这座“牡丹园”是纯粹的山寨版也不尽然。除了这脚的原版地基，常念很快在中庭的见到了仅剩的两件历史的遗。

园中的曲声兜兜转转，宛如寻不到人的杜丽娘，又哀怨地回到了起。常念在中庭天广场的戏台后面找到了曲声的源――老大爷手里抱着一只老式的录音机，眯着睛，嘴唇不时地蠕动几跟着哼唱几句，听得津津有味。

。牡丹园，是这个戏园的名字，因为这戏园最卖座的曲目就是汤显祖的。这些是常念从门的景介绍的石碑上看到的。

常念找了张凳，在一旁坐了来，并不声打扰老大爷。在生命最后的几年里，他爷爷已经离不了床了。常念和爷爷最亲，最后的日几乎是他陪伴着老爷走过。老爷卧在床上最喜的就是让常念给他放，一遍一遍，仿佛听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厌倦。那神，与这老大爷只是单纯沉浸在戏曲的中全然不同。乐声起，爷爷原本迷蒙的双就会突然盈起光亮，像迷路的航船突然在虚空中找到了方向。怀念、伤的此起彼伏，里的光亮忽明忽灭，忽而就承载不住了，化为两湾。常念想，如果可以选择，这两湾必定是想向遥远的东方。那里是的故乡，是爷爷的故乡，这

穿过门庭，一打就能看到悬挂在中庭大门上方的那块门匾。整块门匾就像是一位刚从火场逃生的老者。匾上有着好几裂痕，“牡丹园”三个字被熏得发黑不说，最方更是一线明显的焦炭了。大概鉴于这是实打实的文，所以并没有给它上新漆，就这么灰黑脸地架在门上方，注视着每一个园的人。

也怪刚才那对夫妻自己贼心虚，对着人家的院墙各种尖酸刻薄，再加之听途说的那些谣言，曲声一起，自然是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