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徒弟离开琼华殿后，长垣独自在殿默然许久，又忽而想起千年多以前，昊元历经仙试时的事来。那时还未有华光殿试心这一节，仙试之初只是考校法以及仙术，最后一关方是考。

长垣拿起一柄自己素日用的玉梳，执了他的发尾，缓缓梳理起他那蓬乱的红发。

长垣见他说得条条有理，稍稍松了气，又用乌木发簪将他发髻束好，将他肩膀一拍：“你既记得这些，那便再好不过了。”

正因此事震动天界，之后的灵台仙试才又加了华光殿一关，只为让众弟对心障有所先觉，以免再酿祸事。

昭炎“嗯”了一声：“我记得师父说过，镜有成百上千的镜，皆是以光明石打磨而成，最能映照心底的心。华光殿的初试，便是让我等扫除心中障，以免日后考时受了诸引诱，最终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长垣却一瞧见他发松散，衣襟也有些歪斜，只好将他叫住，：“过来，为师替你整装。”

此刻那双手又回到了，又轻柔又有力，他忽然便不想去什么华光殿了，只盼着师父一直这样梳去才好。

昭炎正在微微恍惚，一时想不起他指的是何事，只歪了歪。

长垣也知今日之试并不打紧，可始终觉得心绪不宁，似乎十分放心不。可惜照灵台的规矩，仙试之时，华光殿周遭除了试炼弟，其余人皆不能随意靠近。长垣虽份不同，不会被拦于殿外，可这样贸然前去，终究会惹人注目。他思来想去，还是坐回了殿中，又为了平静心神，拣了一本玉枢经看了起来。

昊元当时足足经历了三天三夜的考，始终未能关，等长垣满心焦急赶到那里时，却得知他已被诸乱了心念，一法皆化作冲天气。之后更是打伤多名弟，夺了九星石刻图，扬长而去。

据说考乃是元始天尊所立的规矩，只因无不成，想得仙，先要经过诸考验，谓之考。考之时，众多修之人皆会受到诸多王的引诱威吓，只要一念沾尘，便是前功尽弃。不知多少修弟皆因过不了考这一关，最后不得登仙，只能颓然山。

要赶往华光殿。

长垣一看见他

昭炎愣了愣，又转走回，坐到了他面前的蒲团上。

长垣将他扶正，又叹了气：“华光殿的初试，是要将你们召镜，去窥视自己究竟有何心。历来修之人或多或少都生过心，只是往日被法压制在心底，倘若一时不察，将心释放而，便会……便会像你师兄一样，堕。”

昭炎被他这一拾掇，已然神了许多，他转过来，对着长垣微微一笑：“师父不必担心，就算光明石照我有心，我也会将之斩除，绝不让师父失望便是。”

昭炎还记得自己幼时不会梳发髻，每日都是师父替他梳，用的也是这把玉梳，梳从上划过时，会有一阵微妙的酥麻，让他舒服得连背脊都战栗起来。可惜没过多久，师父便命他自己学着梳洗，再也不肯为他梳了。

长垣却怕耽搁了时辰，不肯耽搁，为他梳理时还不忘问：“我先前交代你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谁知这本玉枢经还未读到一半，便听殿外风声骤响，却是只白羽的仙鹤飞了过来，落到殿前，又化作一个白发的俊秀少年，眉心生着一抹朱砂般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