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第一页，莫名有些激动，像是想证明些什么。然而失望了，不是卷宗，是天条，杨戬抄的天条，一手漂亮的章草，遒劲中带了些萧索之意，抄写的却是最无冰冷的天条。叹息一声，她想证明些什么，想看些什么，没有想到，他真的是对这天条奉若圭臬，抄得这样认真。

四公主只是嘤嘤哭泣，听到这句话时仰面向天，闭上双目，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一次次重复：“你还在怀疑，你还在怀疑什么，三妹妹！”

想合上，又忍不住再翻了一页，又一页，却见字里行间有

这是她住了三年多的密室，简单的布置，她看了三年，闭着也不会撞着――当然，撞着也不会有事，她是魂魄，拜杨戬所赐。

室中，除了搁的暗格，就只有一桌、一榻，泛着冷冷的铁灰，就像那个人。睡眠对神仙，纵然只是可有可无之事，但人之本，总要将自己住得舒服些，自在些。神仙，漫长的生命无有尽时，只会比凡人更追求享受。而杨戬，他的床榻，方正，冰冷，坐在上面很不舒服，倚也无倚，靠也无靠，也像他。

尽仰起了，泪还是止不住地涌。大概是嫦娥为她拭去了，嫦娥仙，她心里定然也极其难过，却还顾着自己，的确是他的人呵，只是当年，你为何不多给他些温柔？

当习惯地从鼎中窥视这个卸去冷漠与肃杀的男，习惯地在心里咒骂他的绝与阴狠时，她没有发觉，在她心底，已失去了最初的痛恨与厌恶。直到哮天犬抓回丁香那一次，那一席话……

密室与后殿，只有一墙之隔，她常听见杨戬召来属们议事，也曾在这里为沉香如何逃过他的计谋担心，为哮天犬被赶走越发瞧不起这绝绝义的天神。然而也是在这里，她经历了这一生最大的震惊。

“我若死了，你怎么办？”

那天，她想不个结果，不明白他对哮天犬说的，是真是假。问问他吧，她这样想，可是怎么问，问什么？她怎样才能相信他，他怎样才能让她相信？

鼎中憎恨又好奇的睛，室中绕室徘徊的显圣真君，就在这奇异的状态共了三年多的时光。沉香面前冷酷无的司法天神，老君面前侃侃而谈的阴谋家，还有，这密室中为自己运功聚魂，忧郁寂寞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走了几步，坐在杨戬常坐的榻上，静静地受，自己难言的心事。

三年多来，虽然不能行动，却能听，能看，能想。她一直记着他与老君的对话，庆幸自己的及时苏醒，提醒自己，要小心，小心，不能让他发现，将来，要揭穿他的阴谋。他布的局呵，天衣无，却是苍天有，让她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她自己，是不是也堕了局中？

他，在这冰冷，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一声轻叹，正如密室中听惯的忧伤，却在耳边惊雷般震响，直到今天，仍在耳边回。

就是在那一天，凭着杨戬深厚的法力，三年多的时间，她终于能够行动。杨戬不在，她如轻烟般渗定魂鼎，凝结成形，站在室中茫然四望。

桌上堆着好厚一摞书卷，是杨戬最近才搬来的，想必都是判案的卷宗。她生阔朗，最不耐这等琐碎之事，更兼厌恶天条不公，是以从未起过好奇之心。但此时心念一动，便想看看杨戬如何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