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如今见了宋嘉祁也是和和气气的。原来觉得这个后生有些孤，现在看来，这有能耐的人孤一也没啥，谁让人家有能耐呢？你看这才来碧溪村多久，这山在这儿放着那些年也没人想到过能来梯田，这后生就想得到。不但想得到，这回还算是救了大分村民了：没有宋家往外佃去的地，这大半个村的人一冬天的粮都没着落！

没有佃地的人家有着没有佃地的苦恼，佃了地的人家更有别的心思。

小狗是村长最小的孙，才六七岁的样，听了他的话颠颠跑去拿糖罐。

“小宋啥事儿啊？”村长也抹了把手，拉着宋嘉祁在院里的大石上坐来。

宋嘉祁笑了笑，没说话。

这秋收一过，天气倒好了：每天响晴响晴的，反而更让人心惊胆战：可别这年刚涝过，来年就要赶上旱啊。

“小宋过来啦。”村长媳妇瞧见宋嘉祁，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村长一家自然是拎得清的，若不是今年佃了宋家的地，连他们家也得饿肚了。“快上里屋坐，小狗，去给你宋哥倒碗糖去！”

宋嘉祁约么着一个该收租的日上门找了村长。

要说碧溪村村民多少年都只种着那些够吃的粮，今年踊跃的佃了地来种，还不是为了赚钱吗？可这钱没赚到，反而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差了！这付了更多的力气，得到的却还不如往年，人的心里哪能平衡？

税，宋嘉祁当初说了只要三成租，日虽然难过却也能勉度过寒冬，那些没有佃地的人家此刻后悔也来不及：就算那些发霉了的粮可以凑合着吃，也并不多啊！

“那你们聊。”村长媳妇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把小狗抱起来往屋里走：“今年的租正好也整好了，待会儿让俺家老三老四给你挑家里去。”

宋嘉祁自薛白有了孕之后正是父泛滥的时候，现在就是看见只是一般萌的小狗也觉得可的不得了，连忙把孩给拉住了：“不用了不用了，”宋嘉祁连忙摆手：“我找村长有儿事儿。”

“

他这回来村长家，正是要说这租的事儿。村里有的人起了别的心思宋嘉祁也是瞧在里的，可也有知恩的人家主动挑着粮送到宋家。宋嘉祁虽然本就和薛白商量了要免了今年的租，却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况。

于是，有些不那么实诚的人家，好些的是想着跟宋嘉祁说说，今年的租先欠着；差些的，直接就想着怎么赖掉才好。

这份怨恨来得没有据，可人的心就是这么微妙：要是今年丰收了，只收三成租的宋嘉祁说不定还能落个“善人”的名号呢，可如今逢上灾年，这三成租就变成宋嘉祁要往死里他们的利刃。

村长正在自己家的院里倒腾着那些发了霉的粮：村长家今年也从宋家佃了几亩地，村长的四个儿个个儿的能，今年倒是不愁吃不上饭了。只是庄稼人到底见不得糟蹋粮，老两把发了霉的粮在里洗过再暴晒，总比原来一些，好粮赖粮掺着吃，也吃不来霉味儿。

宋嘉祁就是这个烂脾气：本来也是要免租的，可是要有人这么在后算计他，他可咽不这气！

再一想到，就是这么少的收，还要交三成给宋家，有些人竟心里生些怨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