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彧觉得裴禹在他肩上的一只手泰然稳当，心中不禁更是五味杂陈，撑着半起来：今日多谢先生

，饶是平时总以敛藏锋自诩，亦忍不住了得，中又：你受陛太师多少恩惠，到来却不知图报，反还存有异心么。

尉迟远见众人转而又都低了去，轻咳了一声正待说话，却突然听一旁裴禹：将军不必责怪他，这是我叫他的。

尉迟远本也不想得太深，正盘算着在斥责闵彧几句也便要见好就收；却没想到裴禹竟突然来这一句，被噎得不由你？了一声。这样当众回护，众人亦不由侧目。裴禹却只看着闵彧靴边地面上的一汪血迹，淡淡：且闵将军今日临机应变，还是有功的。

裴禹看他一时，淡淡：今日这事，过去便罢了。你也莫以为我是帮你，不过

闵彧总没想到尉迟远竟拿这样的话压他，看着尉迟远的神，倒并不是觉得有什么慌乱，只是如鲠在，中一阵憋闷。他方才还言语利落的与赵慎争较之快，可此时对着自家主将，辩驳的言语竟一句也说不来。众人见闵彧发愣，一时又都向尉迟远看。即便是闵彧阵前举止不当，可任谁也不会真当他通敌，看形，众人也皆已明白尉迟远刻意如此，为的只是敲山震虎。

此时帐已见有医官候着，扶了闵彧在榻上，叫卫士捧上来。闵彧只言片语也无，只接过来将一碗皆喝尽了。半晌医官掐着他的手腕，觉得那细速脉率渐渐平缓了些，指端也有些气，方安心：无碍了。

闵彧侧卧在榻上，由着医官置伤势。众人见一条刀伤从髌骨外侧几乎直划到骨上，甚是目惊心。只他自己方才直站了那许久，伤早发麻木，竟觉不疼来。

他心中郁结烦乱，渐渐觉得伤的刀愈发胀痛，额上也沁汗来。半晌觉得周遭脚步声响，有人用湿帕敷在他额，又在旁打扇扇风。闵彧好容易一人静心来，亦不想一旁有人麻烦。只以为是卫士，便低声：你不必在这里，我有事自然叫你。言罢那人却不动，闵彧睁正赶他走，一看去竟是裴禹，惊得忙要起，却听裴禹止了他：不必动了。

待到众人看着尉迟远裴禹皆走了，闵彧才挪动开，却觉那已不是自己的。他失血不少，上冷汗不止，周困倦脑发昏，心悸得愈加厉害，双手指间尽是湿冷冰凉。帐中人看他脸惨白，已有平日亲近的将官过来，叫着卫士搭着他赶忙回帐里。

一时帐中静了片刻，终是有乖觉的醒悟过来，忙打岔圆场摆置台阶，有人：原来是监军的吩咐，便也无私通敌的说法了。又有人，赵慎当真不识时务。于是纷纷都赵慎可恶，早晚必要将他剿灭。尉迟远看着当形，终是也没得翻脸，只似笑非笑：原来如此。

待医官将伤裹扎妥了，已是近二更天。闵彧似听得医官嘱咐了什么，只糊应着，却全不知应了什么。他此时并不昏乱，只是心翻腾不止。他那次当着尉迟远的面提军纪的事后，只觉尉迟远待他似极是场面客气，可是那里的亲疏变化，他又何曾觉不来。想起裴禹当时的提，竟然是真应验了。他虽自问问心无愧，可就这样惹恼了主将，私又怎能不郁闷。今日尉迟远当着众将斥责他异心，他更觉担待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