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为了你军中事。

裴禹写这几字，其后再笔，几番都是未写几字便觉不顺，一时满那纸笺已遍是墨迹涂抹。裴禹微微皱眉，搁了笔在案上，自己执起墨锭，缓缓研开。他这写的不是劝降信，倒半是威吓半是约战，更是为了讲说陆攸之的事。他已是笃定陆攸之如今正为赵慎所用，这事断不肯糊。长沟这样寻常人不经意的旧事陆攸之尚还记得，他跟在自己前前多年，脾手法更是摸得熟了，不定哪一时要把自己也算去。这固然是一节，更何况还有一段他自己不愿认的心思他对陆攸之再如何严厉苛责，心中却是给予厚望。这人只是不声不响，他竟也总看不透这文弱后生寡言隐忍的心思。而如此拂逆于他，算来已是第二次了。这样的事于裴禹看来，不啻胆大包天的无声挑战，叫他怎能心平气和。

尉迟远冷笑：我今日本也不是为着跟他过不去，更犯不着跟个将计较。纵然是裴禹，如今亦不是翻脸的时候。

尉迟远笑：你当裴禹是哪个？他再横也不过是太师座的鹰犬。若太师想要动你我，你我便跟裴禹斗又有何用？如今既知太师并无意于你我手中兵权，也便没什么怕的。又，我也没旁的念想，存着防人之心也就够了。

尉迟远翻覆着手掌：你便只知这样张狂发急。洛城何时得了，何时便不需再忍了。只是如今，你看这洛城也不是多可顺当拿。这样时刻，总归要分得轻重，况且既有人愿意担着责任风险，我何必拦着。总归他殚竭虑得的主意，还得靠我手里的兵去。

裴禹却神淡然向城上：裴禹敢问赵将军安稳？

不说裴禹这厢修书，几是彻夜未眠；那厢尉迟兄弟帐中，亦不安生。

尉迟中：可我总还耽心

第二日，城上士兵报与赵慎，说西燕军有人叫阵。待到赵慎上城，只见城十余骑战环伺中的，正是几月前见过一次的那中年文士。

退了开去。

尉迟中：照兄长的意思，我们却得忍耐到何时？

第37章：愿飞安得翼

尉迟中听了，半晌叹：想在十几年前，亦不曾有这样多绕缠心思的烦恼。

赵慎也不知他撇尉迟兄弟，只到城什么。思忖片刻，：尊驾此来何？

赵慎听得这话古怪，冷笑：我军中事？足是心过了吧。况且即便阵前对面，我该见的也是你家主将。

尉迟远亦摇：是了。可这人心总有不足，有不足便有所，有所，便是烦恼啊。

尉迟远：我真没料想裴禹这样当着众人为他说话，可见是真心重。

裴禹微微一笑，：为何是我来见将

西燕军分兵汜关前，尉迟兄弟在城一唱一和时，裴禹正在一旁。而那以后，他与赵慎却再未当照面过。赵慎此时见了是他，心中微动，容已现严峻。

突听咔吧一声，裴禹手中一凛，才见那墨锭已断折成两截，连带手指上亦蹭了一块墨渍。帐外一阵风过，激得前亦是烛影一晃。这凉风过，裴禹恍然觉收了心神回来。凝眉思量一刻，再笔时已是一气呵。

尉迟中咄：可他也还是在我们手底，就纵他这样得以不成？

尉迟中：闵彧这后生恁的白，兄长你往日待他亦不薄，他如今便只跟着姓裴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