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梳双鬟的小丫问：你是何人？

庞不四里挤睛：屁，屁，屁，笑够了没有

庞不、杨逊、洛昂互相看了看。

庞不低瞧瞧，灵机一动，将前襟和后襟挽起来，一并扎在腰间：这样儿总行了吧？

庞不笑：我是龙公。

嗯？庞不眨巴眨巴，坏坏一笑：拧就拧，先说好，只许拧屁。

庞不：亲你一。

杨逊：就请应相公来唱一段吧。

另一个穿蓝袄的小丫，掐着细的小嗓：你穿得袍太长，踢不了嗒。

双鬟小丫问：罚什么？

庞不低声问杨逊：杨大人可曾见过蔡小唱？

双鬟小丫脸红耳赤：想得。

庞不把扇往后脖领一，捡起毽：从我开始，你们谁接不住，要罚。

庞不提起袍角，脚尖稳稳接住：五品大员！

堂倌拜了两拜：三位公，实不相瞒，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好些年不唱了，如今我们琉璃坊最红的是应兰应相公。

杨逊自称：孙公。

双鬟小丫：拧你一。

应兰漕着细嗓：临江仙。

庞不：那你说怎么着？

杨逊：急什么。

庞不雪扇轻舞，唇角微扬：叫我龙公好了。

洛昂扇收一半，捂着嘴小声：庞总兵刚来就想回去了？

聋公？

庞不自言自语：这样去，得找到猴年月。

杨逊：不曾。

礼毕。杨逊问他：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杨逊了：唱来听听。

庞不转转珠儿，指着自个儿脸，：亲我一。

洛昂想了想，称自己是：公。

咯咯咯小丫们笑得豁牙齿，灿若繁星，前仰后合，刹不住车。

三人了车，相狎而笑，胁肩咋，风作态谁也不输给谁。面前一座红墙小楼，院墙里咿咿呀呀的吊嗓声随风转。三人得楼中，跟堂倌说要找谭妙音，堂倌反问他们是何许人。

庞不：废话，皇上等着呢。

洛昂邪笑：不止是皇上等着吧？

杨逊攒眉：别吵吵了，听戏。

鸡毽中间上蹿动，小丫们每人踢一脚，中振振有词：一，二匹，三条鲤鱼，四只鸭毽突然飞到外边。

堂倌去请人，三位茶喝，才见一个小倌从里面来，长得倒算周正。

庞不耐着听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独自溜去。粉墙小院里，绿荫地儿，几个小丫围成一圈踢毽，两三个正换齿，两三个方笈岁，穿得杏黄粉蓝，李白桃红，诚是好看。

双鬟小丫问：要是你接不住呢？

逊、洛昂商定，第一站去琉璃坊。

带我一把。

庞不：此话作何解？

小丫们互相瞅了瞅，捂着嘴噗哧一声笑起来。庞不不知她们笑什么，也跟着笑。

应兰唱起，唱了一段又一段。

小丫们的视线在他上打量，见他锦罗袍底是蓝缎长，掖在玄白底帛靴中，裆甩得老长，小丫们又交接耳笑了一回。

毽自他的脚上弹起，正落在中间空地儿，小丫们齐刷刷看过来。庞不放袍襟，笑笑地将扇柄磕在手心里，如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