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可惜你我皆有公务在shen,不然真想和先生再小叙几日。”
顾安话中大有遗憾之意。
吴议倒看得很开,南来北往这么些年,数度与人离散,他早就习惯了分别的滋味。
“有缘总会再见的,指不定咱们xia次见面就是在长安了。”他玩笑一句。
顾安当然知dao这个理想不太现实,但依然十分乐观:“不求摘得长安花,但求清如长江shui。但愿xia次与先生相见的时候,顾某能成为百姓kou中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官,也就不枉此行了。”
说罢,便登上了船,朝他遥遥一挥手。
吴议望着他渐行渐远渐小的背影,心中亦是gan慨良多。
他们这些县官,大多是科举chushen,jin士及第,本该前途一片光明。
只不过这些天之骄zi中也不乏不如意者,往往就会被委派到这些天gao皇帝远的小地方,一留,也许就是一辈zi。
其中也不乏大有可为、liu芳千古者,只不过他们的此时此刻的境遇,远非后世轻描淡写的一句“怀才不遇”可以nang括。
更多的人,就如yan前这位年轻的县丞,穷其一生地辗转奋斗,最终也没有在历史的长卷里留xia任何只言片语的影踪。
而支持他们在冰封雪掩的仕途中继续顽qiang前行的,就唯有xiong中一腔难凉的re血,和肩tou难以卸xia的“兼济天xia”的宏愿。
轻寒chun风席面而来,如niumao似的冰刺,细细地扎在人的脸上。
吴议收回远望的视线,在心底默默祝福这位两袖清风、一shengan1净的县丞。
愿君不辞冰雪,一如始终。
——
送走了顾安,吴议才检dian好自己的行装,辞别了船家,慢慢找到了渝州城的医科官学。
渝州城的医科官学照例设在城南,几jin几chu的小院,一株半衰不朽的古木,一dao歪歪斜斜、字迹斑驳的大匾往上一搭,就算是一个正经的学府了。
斜斜挽起的竹帘之xia隐约有稀稀拉拉的读书声传来。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min,成而登天……”
读的还是的开篇。
吴议xia意识地摇摇tou,就算是袁州官学,也不至于破落至此,怎么地chu1长江之滨的渝州,官学反而潦倒成这副田地?
听到门kou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门中慢慢踱chu一个一shen助教服制的年轻人,一双眉yan便仿佛一对刀剑,眉梢挂着锋锐的刃尖,yan中折chu凌厉的光芒。
“阁xia是……”
吴议赶紧掏chu公文:“我是新来的医助教吴议,敢问阁xia是否是渝州官学的医助教?”
那青年微微一怔:“原来阁xia就是大名鼎鼎的吴先生,久仰久仰。”
这回换吴议摸不着tou脑了,不知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就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渝州城。
“我是这里的医助教许捷。”青年简略地介绍自己一句,见吴议还是一副怔忪的模样,脸上不由挂上一丝微笑。
“吴先生剖腹取zi、勇救太zi妃的故事早就传遍天xia了,如今杏坛之中,谁人不知daonei科吴议的大名?”
吴议不由额角沁chu微汗:“此事全仰仗郑筠、沈寒山二位博士的好功夫,议不过徒得虚名罢了。”
两人正说话间,堂nei已三三两两走chu几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对许捷弯腰一施礼:“先生,学生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