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沉很沉，语气里几乎不任何杂质，尽是恳求。若是寻常的惹怜姿态，容落云必定心得一塌糊涂，再留多少日都好说。

霍临风说：“先别走，先别离开我。”

卧房叮铃咣当，容落云和杜铮蹲在地上，对着脸捡碎瓷片。“你家少爷怎么了？”容落云询问，“他今早不太正常。”

杜铮瞠目，也凑近些：“你有没有跟你爹娘提及少爷？”

然而霍临风实在反常，似乎他走的那一刻将有事发生。

容落云答：“我说走，他不许，还走火似的抱住我。”

霍临风深呼片刻，利落起，大步星地折返屋中。

容落云心想，他哪里得意了？凑近些，他小声讲：“你晓得的，昨晚我们去放灯，会不会河边有不净的东西，上他了？”

还有所谓的错事，又是什么？

他缓缓松开手，退两步，转朝屋外走去。走厅门唤杜铮伺候，自己却定着，而后坐在厅门前的台阶上。

耳鬓一阵痛，霍临风用巴蹭他，力度和方式好似向猎求好的猛兽。他无法动弹，只好任由宰割般问：“你这是怎么了？”

嘀咕半晌，他起一回，见霍临风抱肘倚着门框。

霍临风笑：“平等的双方才能结盟，臣与皇之间只有效忠一说。”一旦他答应，那他则需扶植三皇，成为其一只羽翼。

容落云回想这一早，旁床榻冷透了，显然半宿无人。霍临风立在屋中，不遮不掩地提起三皇一事，又猜透他的份。

杜铮问：“如何不正常？”

所以，他不能拖得太久，霍家的错事一定要尽快承认。他不禁又看向太阳，待黄昏日暮时，他就把一切和盘托。

他问：“你会和三皇结盟吗？”

杜铮一听：“嗬，你休得意！”

霍临风趁势：“那劳烦你了。”

“你……”齐齐声。

两人相视，各自悄悄打量，皆想无事发生般说句话。

一家之主，不梳洗更衣，披着丝袍枯坐。

霍临风昂首望向天空，湛蓝无云，太阳像一颗发光的柑橘。也不知那些祝魂灯漂到哪儿了，容落云的爹娘和弟弟，有无听到昨晚的话。

静默许久，霍临风回：“好。”

他有些心悸，更有许多迷茫，唯独少了此刻该有的心。“我待到黄昏再走。”他意识到，这答复犹如一种迫，“到时一定要回不凡。”

容落云呆若木鸡，怪不得，他只说要走便那般反应，是叫他爹娘相信？哎呀呀，他爹娘也是的，刚得知就这般，把人家吓着该如何……

唐祯夫妇若听到“定北侯之”，恐怕今夜便给容落云托梦。

何止提了，还直言二人断袖，容落云想想便害臊。杜铮猛拍大，恍然大悟：“定是你爹娘昨夜找了少爷，梦牵魂，审问少爷对你是否真心。”

霍临风一笑，抿住唇示意容落云先说。容落云：“你是不是该剃胡茬了？”那会儿蹭着他，有扎人。

二人落座镜前，一条布巾拭两张面孔，完抹香胰。容落云左手抬起霍临风的巴，右手一片薄刃，仔细地剃去一层胡茬。霍临风又给他，他扬着颏，睛睨着对方。

抱空，再这般的话，他就得用锁息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