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更叫人生气，霍临风一拳砸在石桌上，亏他尽心选、调查、栽培，竟选中张唯仁那厮。如今看来，当初张唯仁被容落云拦截，许是故意示弱。

“走罢，我乏了。”霍临风移步，沿着羊小径行走，披风拂过两旁的蓝钟花。杜铮提灯跟着，禁不住问：“少爷，那侯爷知晓你们的关系吗？”

一阵风来，他晃了晃。

杜铮惊诧愈甚：“侯爷怎知二主？”

杜铮斟一杯茶，恭顺递上，借着黯淡的烛光打量霍临风。那眉宇间的致，那神，那石一般攥紧的拳，都不痛快。

“侯爷……”杜铮还惦记着，“不会知二主的份罢？”

明明是训斥，杜铮却一副笑脸，忙不迭地再斟一杯。能骂便好，一声不吭才最难办，他终于切要害：“少爷，莫非你告诉侯爷，送了人？”

霍临风全都明白，只是，比起容落云所受的失怙之苦，刽手的不安宁算得了什么？旧年的冤孽债，陈若要还，皇帝要还，他爹也迟早要还。

霍临风“嗯”一声：“你以为我想说？我嘴巴着呢，奈何他定北侯上来便问！”天晓得，“容落云”三字从他爹嘴里问来，有多骇人。

北的秋风可真冷啊，钻心侵肺，恨不得叫人绞断肝。一勾明月看笑话，繁星睥睨，天地之间无一渡苦怜人。

他忽然立住：“容落云早知真相的话，本也不会喜我。”

杜铮心疼得紧：“少爷，别那么说，事实上——”

这时候，一亮光掠园中，急汹汹的，传来一火

“秋燥，少爷尝尝这雪针茶。”他先哄着，但明白哄着无用，得拿小刀挑破对方的痛，“少爷原是去书房和侯爷说话，莫非挨了训斥？”

杜铮骇得一抖，躬低语，从齿里挤字句，容落云的份怎能告诉侯爷？后还说不好，侯爷忠义，心底的愧疚翻覆上来，恐怕再不得安宁。

那人的武功，刺探能力，也绝非表现的程度。

杜铮惊：“难连‘容落云’也说了？”

霍临风的表隐有松动，将茶盏重重一搁，他抬骂：“成日嚼，传小话，怪不得你们二人投意合。”

这回，霍临风大饮尽，一派默认。

霍临风打断：“事实上，凭借阴差阳错，我得了一场不该有的。”他探手摘花，沾染半掌冰凉的夜，“原是我不上他，白得一场镜花月，已知足了。”

霍临风不吭声，端杯啜饮，半晌才呡去一。

霍临风苦笑：“我爹不知，但我告诉他了。”

杜铮声如蚊蝇：“可那是……少爷的亲生父亲。”

霍临风当然知，一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边又是发肤之恩，血于。他仰面望着长空，想问皎皎明月，亦想问烁烁星辉，这忠孝两难全该当如何抉择？

霍临风摇一摇，他未说，从离开西乾岭的那一日起，相会渺茫，重逢便是清算旧仇。届时他若阻止，容落云恨他，他不阻止，父命消殒在人手中，他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难以修复了。

转踏亭中。

杜铮看在里，循序渐地问：“听说侯爷要那本？”梅书房送茶，听见的，而后又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