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迎的前一日晚上，崔氏带着卢氏来给她梳发。卢氏坐在嘉柔后，拿着她一把乌黑发亮的长发，边梳边说：“郡主这发真是像极了王妃，又漂亮摸着又舒服，以后想必郎君会很疼你的。”

“阿娘，您放心，我虽然不一定能好，但会尽力去的。”嘉柔靠在崔氏的怀里，“阿娘，再让女儿撒撒吧。”

“都是自家人，王妃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卢氏应。

卢氏愣了一，她是个很循规蹈矩的妇人，说话事都谨记自己的份，不敢逾越。被嘉柔和崔氏这么一说，她的动作放得更轻柔了一些，油然生几分护的心思。

卢氏用银篦梳完发，阿常送她去，崔氏坐在嘉柔的边，又叮嘱：“昭昭，你听阿娘说。嫁过去以后，你就不是郡主，而是李晔的妻。不要再耍，凡事三思而行，于行而少于言。勤侍夫君，奉翁婆至孝，敬长幼。若能得李家上和睦，阿耶和阿娘便放心了。”

嘉柔谢过他的好意，只不过他要留在长安？田夫人竟然能舍得这个独。

嘉柔看着铜镜里的卢氏，嘴角带着笑意：“舅母让阿娘不要见外，却一一个王妃和郡主地喊着，这哪是自家人的叫法？舅母以后叫我昭昭可好？昭昭在都城里，也就跟舅母一家最亲了。”

嘉柔羞低着，崔氏在旁笑：“她就是脸薄，听不得这些。我这两日叫阿常教她，也不知她听去了没有。往后在都城里，就靠着阿嫂帮我多照拂她了。”

他私心里，愿她一直是那个笑如银铃的小女孩。

崔氏也说：“是啊阿嫂，你就别记得她是郡主，只当是自家的外甥女。”

崔氏摸着她的发

，认真说：“我这个人其实缺多的，不太适合你。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的。”这种时候，她也不知说什么安他。

田德成却很坦然：“嘉柔，你不用不自在，喜你是我的事。阿耶给我在金吾卫中谋了个中候的小官，以后我留在长安，你有事可以来找我的。若是信不过其它人，也可以让我帮你给南诏传信。”

都是关起门来的闺房中话，卢氏也没有避讳。嫁了人这些事都是难免的。

就连后来虞北玄与她亲，她都十分抗拒。几乎都是被他迫着有了那些事。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更不觉得享受，有时候睛闭一闭就过去了。

田德成似看她还有顾虑，知很多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南诏已有分崩离析之势，这次乱不过是个开始。家中为他安排好后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嘉柔上要嫁了，他不会在这个节骨说这些事。

离婚期越近，嘉柔心里越紧张，只是她面上装着很平静，看着周围的人在替她忙忙碌碌。前世她没有过六礼就跟了虞北玄，跟他圆房也是在回到蔡州不久以后。那时朝廷已经旨要虞北玄迎娶长平，所有人都在为那场大婚而忙碌。而她想漏夜偷偷离开，却被虞北玄逮个正着。

那晚了一整夜的雨，她被他压在床帐之上，跟他纠缠到凌晨，最后直接晕了过去。他大概是怕她还有力气逃走，在长平嫁来之前，她都是躺在床上渡过的。今生她既然嫁给李晔，自然要尽到妻的义务。只是每每想到那段回忆，还有撕裂的巨痛，她就有些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