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家，来回路上个伴，你烦什么。”小乐爸爸这时候开了，伴着清脆的杯盖落展声，窗外的风越刮越厉害，小抑声快要站不稳。

乔抑声却很淡然，他将她发上被风过来沾染上的蜘蛛丝掐断，替她理净发，然后转关上窗，走去告诉外公，乃至最后送她土，皆是波澜不惊。

屋里应当很和，所以窗玻璃上一片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屋里的光景，但声音却很近，穿墙而过，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

小抑声常常和她呆一块儿，揣上外公给的几角钱，绕几条小巷去前门楼买少见的油棒冰，或者是街边红得泛着光亮的冰糖葫芦，新买了小人书，总是先给她看，在一边瞧她用五彩的蜡笔一把书上的小人涂成凌乱的彩。

再转到她面前，看到她毫无生气的脸，血尽失。

“小乐，以后别和隔屋的小杂种一块上学放学了，那么多同学，跟谁一块不好，听到没有。”屋里电视的声响随着“啪”一声电源切断戛然而止，尖锐的女音分外刺耳，他认得这个声音，是小乐的妈妈。

小乐父亲不再言语，径自走里屋，去了客厅。小乐妈妈继续跟小

妈妈枕在桌上，一动不动，乔抑声想大概是睡着了，犹豫着摇了摇她的肩膀，得不到回应。

那时候院里的孩大多比他年长一些，只有对门一家，有个和他同龄的小姑娘，红扑扑的脸，扎了两个小辫，一笑起来脸上的梨涡就深陷去，很可。他还记得大家叫她小乐，特别招大人喜。

他终于靠到小乐家窗台，那时候太小，脑袋离窗台一大段距离，他伸手，想敲他们家玻璃，让她把书从窗里递来就行。

前的事了，那时候正值青年，但机遇有时候比青逝得还莫名，一场运动洗劫了所有。从他记事起，外公就不大画了，更多时间忙于生活琐事。每天起早去买菜，然后送乔抑声去上学，回饭，每回都要把饭盛好了，摸着他的说，孩，去喊妈妈来吃饭。

第六章

二年级那时候，期末考试前一天，他完了作业，想起自己的一本课外辅导还在她那里，冬天的晚上，庭院里很深的积雪，又没有灯，他挨着人家窗台，借着星星的灯光，慢慢摸过去。脚踩着雪，发“嗤嗤”的声响，鞋里有些湿了，冰凉凉的很不舒服，冷意慢慢渗上来，北方的冬夜，风像刀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有一回他和外公坐在自家门晒太阳剥花生，外公看他低着，伸白白的小手使劲把花生壳剥开，从来也没个玩伴，就朝对面坐在小板凳上摆布娃娃的小乐招招手，小姑娘跑过来，一双睛圆溜溜的。外公说，你跟我们家小抑声一块玩，好不好？

后来渐渐了学，他很少说话，两个人还是一路来回。

“你这话什么意思，护着那个小杂种？他是你什么人，啊？也难怪，他妈那狐媚劲儿，哪个男的不直勾勾地看哪!你当初只怕都要把那贱货看个来了吧？”

有一回他像往常那样，悄悄屋，那大概是个夏天的傍晚，天阴沉沉的，闷到极，人就要窒息，窗外的知了伏在树上，叫得快。蜘蛛网缠的丝挂在桌前，风携着浪来，那丝线飘飘，好像随时就要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