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玉因继续说:“有一天,我听到一阵刺耳的摇铃之声,然后……我的兄弟的声息就没了,伴了我八个多月的那微弱的脉搏声……如同是断弦了一般,一
就止息了。”
天巫双泪来。
天巫讶然地盯着沙玉因看。
天巫一被堵着了,半晌才幽幽
:“那么,你打算对皇帝
手吗?你
朝为官,就是为了报复他,对吗?你回答我,对吗?”
沙玉因答:“我兄弟这条命是因为微才人而没有的。为什么我不能拿回来?”
“不知他是否和我一样是有知觉的。但愿不是,希望他无知无觉,别有什么痛苦才好。”
他自凡以来,记忆一直在延续着,没有断过。大概因为他的魂灵并没有
地府,而是自行转生,因此记忆便一直都在。在婴儿时期还好些,越是成长,前世的记忆就越来越多地在梦中复苏。他梦见自己是一名将军,他的手足同袍们,一个个在
前倒
,他守护的百姓,也死在敌人的刀
,而自己,最终死在了杀阵;又梦见自己是一名学士,写的文章被一句句地钉在审判台上,遭受万人的辱骂,直至死在了帝皇的盛怒
……总之,他的每一生、每一世,都或多或少地与帝皇家有关,只是都会成为大青皇室倾天权势
的一星炮灰。
沙玉因似乎不想回答,只是半闭着睛,轻轻地
了一
香炉的烟味。一个人能够承载多少的记忆呢?有些人到了老便会开始忘事,人老了,乏了,无力了,记忆似乎就成了负担。人不能太长寿,太长寿了,经历过的风雨与喜怒都会成为令人难以负荷的记忆。沙玉因一直很疑惑,直到他被告知是狐君
凡后,才解惑了。
只有复仇,才让他得到一时半刻的解脱。在杀死微才人的时候,在受微才人生命
逝的那一刻,他才有了一丝的轻松,然而,这轻松过后,是
般涌来的压抑。
一开始,这些回忆让他混乱、煎熬、难过,他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因为,这些梦真实得可怕。他只能跪在静室之中,一遍又一遍地诵着经文。这些经文一字一字和着月河花的香气仿佛连成了一线,一圈一圈地将他捆住,
行将他怒张的爪牙束缚起来,捆得狠,捆得深,捆得他整颗心都在痛。神像以慈悲的姿态,远远地看着他,始终一动不动。
这话说的,天巫大概以后都不愿意照镜了。
沙玉因冷笑:“所以我说您,天巫大人,果真
有伟大的
怀。”
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他有片刻
沙玉因回过来,与天巫对视,天巫却又不敢去看他,只移开了视线。沙玉因仍盯着沙玉因看,一瞬不瞬地看着,仍平淡地说话:“我与你长得如此相像,如果我的兄弟成长了,大概也是这副面容吧?”
“拿回来?”天巫苦笑,“拿回来!拿回来你兄弟就能活过来吗?”
脚碰撞一丝声音,才答:“我就是记得。我一直都记得,而且我能听见,能
觉到。即使在母
里的时候,亦是如此。我能
到我同胞兄弟的脉搏
动,就像是摇篮曲一样,令我甚为安心,就好像是什么……血
于
的牵绊吧。”
他对这个皇朝的恨意,堆积了三生三世。
天巫拭了一
泪,说:“死了的人何以有痛苦,大概是活着的人才会痛会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