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无法挪开视线。

完成任务后的烤箱光荣熄火，黄的光晕散去，留香的糕胚安静地坐在模里。印桐从思绪中回过神，上手套拉开烤箱。安祈从门探，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睛。

这些绪只不过是真实的小标签，就像是垒在天平上的棉花糖，一倾斜，一加重了他在安祈心中的重要程度。

那些都是幻觉。

间歇登场的幻觉给印桐留了一丝息的空余，没狠心得一气改变他的世界观，让他从此以后在黄昏的地狱里安享晚年。

“还疼吗？”

他会觉到痛，也会觉到恐惧。

他就像还陷在那些幻觉里。可事实上在安祈来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很难形容自己这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痛楚瞬间漫四肢百骸，连呼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了隐隐作痛的太阳，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他隐约觉得安祈似乎说了什么，转过时便试图以微笑回应。

他应该是个“小英雄”。

他本来就是个“小英雄”。

他依旧会觉到愤怒，就像有密密麻麻千万只小虫撕咬着他的心脏。

安祈垂眸，试图扬起一个正常的微笑。他能觉到埋在捆缚带里的药剂扎了他的手腕，冰冷的就像一条细小的虫，顺着他的血不停地往上钻。

它们顺着呼，沉甸甸地陷在他的心窝里。

印桐没有回。

但这和他是个小英雄并不冲突。

他本反应不过来，意识就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脑海里一片空白，太阳上尖锐的疼痛宛若心般震颤，仿佛一秒就要和血同归于尽。

移动终端上的时间停留在午13:20，冬日的午后比印桐想象得还要明朗。柔的阳光看上去

他对印桐的记忆全停留在“甜”上，这个人在他记忆里就像颗小糖，仿佛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被击倒，永远都温和而有力量。他应该是聪明的、无所畏惧的，能够将人从迷茫中剥离来，能够挥散所有的阴霾。

他的瞳孔闪烁了一，依旧空茫得没有半分光彩。

“好香啊，”他轻声问，“我可以来吗？”

然而真实和传言永远相隔着万千山，从那个雨天印桐将他带店里开始，他对安祈而言就不仅仅是一个姓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的人。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桌上的糕胚上。金属模正在等待冷却，沉睡在其中的糕保持着完好的形状，焦黄的表蓬松柔，兀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从客人到桌椅，从时间到天气，存在于幻觉中的异常景象在糕烤熟的瞬间撤退得一二净，就像片刻前的一切，都像他的梦一样。

“桐桐？”他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试图平稳地念对方的名字，“你看看我好吗？”

料理台边的印桐轻笑了一，他说：“我看着你呢？我明明正看着你。”

烤箱里传来“叮”的提示音。

然而在安祈看来，这幅模样却显得格外可怜。

那些药剂会延缓他的思维，会拉长他的反应速度，它们以控制他的绪为己任，如今却除了给他带来痛苦外什么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