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盛夏,七月初。
间歇xing登场的幻觉不仅带来了铺天盖地的黄昏,还彻底改变了印桐yan中名为“人类”的造wu,每天清醒的几个小时宛如上帝的恩赐,在让他苟延残chuan的同时,念念不忘着逃脱升天的幻想。
……gan1脆给我个痛快算了。
印桐有时会这么想。
他时常想着gan1脆咔嚓掉自己的狗命,省得Christie还要劳心劳肺地带着他东躲西藏。他给Christie添了太多麻烦,从对方带着他逃离废都开始,从他睁开yan睛开始,他就在不断地犯错。
这是一场折磨。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为了他东奔西走,看着对方经常在半夜惊醒,红着yan眶坐在他床边上。
他时常觉得自己zuo错了什么,在过去或者现在犯xia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以至于Christie的歉意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每一句“对不起”都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添麻烦的也是我。
我应该dao歉的。
他总是这么想,他想着我应该和Christie好好谈一谈,她救了我,她没有zuo错什么。
然而他说不chukou,他被Christieyan泪囚在原地,他不知dao该怎么zuo,也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zuo。
直到离开废都的第六个月,逐渐严重的幻觉在折磨着他脆弱的chang胃的同时,成功地送他去面对了jing1神科斑驳的白墙。
那是个燥re的午后。
接诊的医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满是胶原dan白的娃娃脸上挂满了困倦,他发黄的白大褂在shen上松松垮垮地挂着,写着名字的xiong牌拽塌了领kou,louchu里面皱皱巴巴的短袖衬衫。
印桐坐在他右手边的方凳上,看了yan他摇摇yu坠的xiong牌――上面写着“童书遥”,而后目光恍惚地停留在了对面的白墙上。
“你在看什么?”名叫童书遥的年轻医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询问着。
印桐偏过视线看了他一yan,怔愣半晌,才像是大梦初醒般回了魂,从唇齿间挤chu一个细小的气音。
“你说什么?”童书遥没听清,于是他停xia写病历的手,挪开挡在yan前的光屏,看着印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在看什么?”
被提问的病人别开视线。
他发chu了一声短促的杂音,就像是酝酿着一句以“我”开tou的介绍。童书遥的视线同他一起移到对面的白墙上,那上面空空dangdang的,没有任何能引人注意的东西。
医疗室里静默着,印桐逐渐意识到,他又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没在看什么。”
于是他说了谎。
“我只是发了会呆。”
他隐瞒了自己视野里异样的景象,隐瞒了墙面上不断剥落的墙pi,隐瞒了墙pi后那只发黄的yan珠,隐瞒了那只yan珠正牢牢地盯着他的心脏。
他仿佛听见有人小声地说着:“骗zi”,然而他依旧扯着唇角,努力地笑着看向童书遥的方向。
“我最近总是zuo噩梦,睡得不太好白天就没jing1神,”印桐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shen后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杂音,供人休息的金属凳zi在地上划过一段不小的距离,肇事者Christi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yan睛,扶着凳zi又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
印桐皱起眉,视